人与神的本质分野之一,便是神执掌着至高无上的权柄。
祂们呼风唤雨,令火舞九霄、雷鸣大地——那是凡人只能仰望、无法企及的惊天伟力。依靠这权柄,神在凡人身上烙印下无数禁制。
这些枷锁,披着“维护秩序”的外衣,实则构筑起防止凡人窥探祂们弱点的叹息之墙。凡人若敢触碰,轻则神罚加身,重则灰飞烟灭。
然而,即便是神也未必参透:当规矩被设立,制定者亦将成为规矩永恒的囚徒。一旦凡人洞悉神之禁制的逻辑悖论,并以凡人之智撬动权柄本身的矛盾……在权柄反噬的共杀之下,神座必将崩塌!而那一刻,凡人将踏着神只的骸骨,亲手接过那曾经高不可攀的权柄,加冕为新的神!
当游川缓缓摘下那两层精心伪装的人皮面具,如同卸下神只的假面……瘫坐在地上的杨荏,瞬间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惊愕与暴怒狠狠攫住!
这张脸,她认识! 这个年轻人,叫游川! 一个多月前,被她如同丢弃垃圾般一脚踢出ls大门的倒霉蛋!
她的惊愕在于: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被她亲手碾入尘埃的蝼蚁!而其暴怒则源于——这个低贱的蝼蚁,竟敢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她这位曾经的“神明”!
时间回溯至一个多月前。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此刻正像死狗般瘫在外间血泊中的杜启明——能爬上总公司的高位,杨荏精心编织了一个阴谋。
她从人才市场的茫茫人海中,专门筛选那些初出茅庐、不谙世事、唯有满腔热血与技术的菜鸟——他们,是她为儿子铺设通天之路的完美垫脚石。
她的剧本简洁而恶毒:
第一步,将总公司核心项目的开发任务,“慷慨”地交给这些懵懂的新人。
第二步,其刻意授意主管(如赵晴之流)对他们施以极限压力,逼迫其昼夜不息地赶工——即便总公司并无此等急迫要求。
在她的算计里,这些职场小白既拥有最新的知识技能,又缺乏社会毒打练就的抗压能力,更对劳动法的保护一无所知。
经过十几天炼狱般的压榨,他们自然会精神崩溃,主动卷铺盖滚蛋。
而她,只需支付微薄的试用期薪水,便能轻松收获项目成果。
若有人意外撑过了试用期?
简单!
随便找个“不合规”的由头(比如吃零食),便可将其扫地出门。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牛马遍地都是!”——这便是她信奉的资本圣经。
然而,她低估了凡人的坚韧。
游川,这个她眼中的“消耗品”,竟凭借惊人的才智和近乎自毁的勤奋,在短短一个月的试用期内,奇迹般地完成了两个关键项目的开发!
这打乱了她的剧本!迫使她启动备用方案。
她豢养的“忠犬”——白手套徐梅梅,早已潜伏在游川身边,如同阴冷的毒蛇,细致记录着他每一个可能被歪曲为“违规”的微小举动(比如吃零食),并拍照“留证”。
她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将这个“不受控”的变量彻底清除。
可杨荏为何如此?
为何不愿留下一个能力超群的新血?
在这资本寒冬、人人自危的“大争之世”,崛起的资本都在拼命囤积粮草、收缩战线、准备随时抽身外逃。秉持着“用最小的投入撬动最大的杠杆,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的铁律,抓个无权无势的“牛马”,榨干其血肉后一脚踢开,岂非最“经济”的选择?实习期结束前开除,省下赔偿金,规避社保支出,一本万利!
而这个被她选中的“完美牛马”,正是游川。
杨荏对游川印象“深刻”,正因为在她原本计划需要压榨十数人才能完成的任务,竟被游川一人之力提前超额完成!从能力上,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但从资本的冰冷逻辑出发,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肮脏、最龌龊的手段,将他弃如敝履。
当游川站在杨荏面前,缓缓撕下伪装的“神皮”,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戏谑的弧度。
窗外透入的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几分不羁的锐气,此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不错,是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回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剐在杨荏的心脏上。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野种!老娘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荏坐在地上,最初的惊恐如同潮水般退去,被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资本家傲慢瞬间点燃!
她猛地抬起手臂,食指如同淬毒的匕首,直直戳向游川的鼻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尖锐的声音刮擦着空气,如同碎玻璃摩擦。
在杨荏那早已扭曲的认知里,资本的权柄便是至高神权! 员工?是她圈养的羔羊,任其予取予求!榨干价值后便该乖乖滚进屠宰场!
而游川,这个她亲自踩入泥沼的“前奴隶”,理应永远对她卑躬屈膝!哪怕……哪怕此刻他手中握着滋滋作响的电棍!
电棍?! 哼!那又如何?!拿着电棍的奴隶,难道就不是奴隶了吗?!
而见此情景,闻此恶语,游川面具下的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愈发深刻。
他看着杨荏如同一条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刚从地板上蟑螂般的瑟缩中挣扎出来,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颐指气使的“女神”。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跌落神坛?
需要让她清醒清醒了。
游川不再言语,沉默本身就是最深的蔑视。他大步上前,俯身,双手如同铁钳般扣住杨荏的肩膀——毫不费力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提了起来!
“啊!放开我!你这贱骨头!”
杨荏惊恐地挣扎扭动,但在游川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他将杨荏死死摁在背后那面巨大的、布满裂痕的落地玻璃幕墙上!冰冷的玻璃紧贴着她的后背,寒意穿透衣物!
紧接着,游川右拳紧握,指关节因蓄力而发白!没有任何犹豫,带着积压已久的、足以崩山裂石的滔天恨意,狠狠一拳砸向杨荏那张写满傲慢与惊恐的脸!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嗷——!”
杨荏的惨嚎凄厉得变了调!她的身体如同被巨锤击中的沙袋,猛地向后撞在玻璃上!随即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狠狠弹飞!在空中翻滚了足有七百二十度,才“咚!”一声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落在地!左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青紫、变形!
嘴角撕裂,滚烫的鲜血混着涎水汩汩涌出,染红了昂贵的地毯!
“呜……呜……你他妈的敢打我?!你个下贱的杂种!老娘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荏匍匐在地,一只手死死捂住变形剧痛的脸颊,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游川,发出怨毒诅咒般的嘶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崩溃哭腔,但更多的,依旧是那深入骨髓的、不肯低头的傲慢!
“打你?”
游川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冰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老子恨不得活剥了你的皮,点了天灯!”
话音未落,他手中那根滋滋作响、跳跃着幽蓝电弧的电棍,被缓缓抬起,如同死神的权杖,遥遥指向杨荏——那蓝光,此刻在她眼中,代表了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威胁!
杨荏的目光触及那致命的蓝芒,嚣张的气焰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终于刺破了傲慢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