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川缓缓直起身,冷漠地瞥了一眼脚下迅速变得冰凉的尸体。无边的夜色将他笼罩,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两次精准杀戮只是幻觉。
“绵羊即便爪牙锋利,也终究是绵羊。”他心中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至此,乌鸦哥已成孤家寡人。厂房里那个望风的阿彪,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该轮到你了,乌鸦哥。”
游川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他弯腰拔出张电炮喉咙上的匕首,在其衣服上擦净血迹,随即迈开脚步,如同暗夜中的顶级掠食者,悄无声息地朝着乌鸦哥最后停留的方向潜行而去。
而此时的乌鸦哥,仍紧握着他那挺象征力量的m249,徒劳地指着那片杀机四伏的黑暗,焦躁地等待着手下传来“好消息”。他根本不知道,他派出去的两人,早已在黄泉路上替他“开路”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不断上涨,逐渐淹没了他强装的镇定。
“牛头人!张电炮!”他忍不住提高音量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厂区回荡,却只引来更令人心悸的空旷回音。
无人应答。
“妈的!两个废物死哪去了!”他低声咒骂,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他的心脏。
他不死心,又尝试呼唤本该在厂房后侧巡逻的人:“王阿蛮!阿刀!”
依旧只有风声呜咽作答。
到了这一刻,即便再愚蠢,乌鸦哥也彻底明白了——他手下那帮人,恐怕已经全军覆没,凶多吉少!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后背不断涌出,瞬间浸透了内衣。瞳孔因极致惊惧而放大,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他发疯似的用那颤抖不已的手握紧手电,光束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在他周身半径内疯狂乱扫,试图找到那个看不见的敌人。
但周围,除了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死寂,什么都没有。
那个可怕的念头终于冲破了一切心理防线,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下一个,就是他!他就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死神下一个猎物!
巨大的恐惧瞬间击垮了他!作为猎物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逃!必须逃回巢穴!厂房!只有那里才有掩体,才有武器,还有阿彪!只有回到那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只要撑到狼哥来!只要……
求生欲驱使着他,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厂房外墙,身体死死贴着墙面,仿佛这混凝土能给他一丝可怜的安全感。他一只手颤抖地举着枪,另一只手像盲人般在身后粗糙的墙面上摸索,脚尖蹭着地,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向厂房大门的方向挪动。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黑暗,手掌下意识地在身后墙面上摸索时,指尖突然触碰到了某种……绝不该出现在墙上的东西。
一种温热、柔软、甚至还带着些许粘腻弹性的触感!
“!!!”
乌鸦哥的思维瞬间空白!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封!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甚至不敢回头,不敢低头去看!但那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指尖,烫进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平静、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讥诮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紧贴着他的后脑勺响起:
“听说你在找我。”
乌鸦哥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瞬间失禁!他想要转身,想要抬起那挺沉重的m249扫射,但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僵死,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身影如同从虚无中凝结般,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正前方的黑暗中,挡住了他逃回厂房的路!
正是游川!
“你…你是人是鬼……”乌鸦哥的牙齿疯狂打颤,挤出一句破碎的、带着哭腔的疑问。
但他的话注定无法问完。
游川那只看似纤细的手,已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不容抗拒地直接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灵魂罗网——强制覆盖!
嗡!
无数比发丝更纤细、却蕴含着绝对意志与冰冷权能的灵魂丝缕,自游川掌心狂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流,粗暴地冲垮一切意识防线,瞬间侵入乌鸦哥的大脑!
记忆、人格、恐惧、野心……所有构成“乌鸦哥”这个存在的一切,都在百分之一秒内被无情地撕裂、粉碎、然后按照游川的意志强行重塑!
乌鸦哥的身体猛地僵直如木偶,瞳孔瞬间扩散到极致,又猛地收缩,最后变得如同蒙尘的玻璃珠般空洞无神。他脸上极致的恐惧表情凝固,然后如同冰雪般消融,化为一片绝对的、死寂的漠然。
他颤抖的双手平稳下来,无力地垂落,那挺曾被他视若珍宝的m249“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他也毫无反应。
游川缓缓松开手。
乌鸦哥……或者说,曾经是乌鸦哥的这具躯壳,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眼神空洞地望向地面,仿佛一尊等待指令的雕塑。
一个新的、绝对忠诚的傀儡,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