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这一刻而言,游川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次近乎疯狂的壮举,究竟会对整个地下要塞的战局,乃至更高层面的战略决策,造成多么巨大而深远的连锁影响。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会被残酷的现实亲自揭晓。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随着陆陆续续通过速降索道抵达这所地下要塞a1区域的华国解放军战士越来越多,三千多号人,大约一个加强营的满编兵力,此刻正汇聚于此,并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各自的任务。。。。除了一个人——游川。
毕竟,这位新鲜出炉的“一等功”功臣,自然享有那么一点特殊待遇和“摸鱼”的特权,这是军队里不成文、却三军通用默许的潜规则。
此刻,游川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一台被炸得只剩半边躯干的白鈪修复者金属残骸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抛接着那枚沉甸甸的一等功勋章。金属徽章在昏暗的应急照明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偶尔折射出远处工程兵焊接防御工事时迸发的蓝色焊焰,像一颗跳动的小小星辰。
远处,三千多名解放军战士正以令人惊叹的效率,将这片刚刚经历过血腥洗礼的战场,迅速改造为一个钢铁堡垒——速凝混凝土被快速浇筑成坚固的掩体,在四处飞溅的焊接火花中迅速成型;一挺挺重机枪沿着清理出的制高点展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各个可能出现威胁的方向;通讯兵们架设起的多频段中继天线,如同钢铁森林般刺向高高的竖井顶端,试图捕捉每一丝宝贵的信号。整个a1区在短短半小时内,正从一个残酷的屠宰场,蜕变为一部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
而这场宏大改造的绝对中心人物,此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无所事事。
游川同志!
突然间,一声粗犷的喊声打破了抛接勋章的节奏。游川转头,看见一个系着油渍斑斑围裙的壮汉炊事员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两个年轻的小战士正吃力地抬着一个印着醒目字样的军用铁皮箱。
炊事班,李大牛! 汉子走到近前,啪地就是一个标准立正敬礼,晒得黝黑的脸上堆满了淳朴而热情的笑容,聂军长特意交代的!说您这样的超级国宝战士,必须得吃最好的补补!
箱盖“哐当”一声掀开的瞬间,游川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压缩饼干?那是什么?不存在的。箱子里面分门别类、整齐码放着进口的高能巧克力、各种口味的自热军粮火锅、甚至还有几罐印着“总装特供”红色字样的能量饮料。最底下还压着几盒包装极其朴素、却透着高科技感的能量胶,标签上赫然标注着中科院生物动能实验室专供的字样。
远处恰好传来其他战士啃食标准配给压缩饼干时发出的“嘎嘣”声。几个正在短暂休整的战士忍不住偷偷往这边张望,眼神里写满了赤裸裸的羡慕。
这一刻,游川突然觉得手里这枚一等功勋章,真他娘的香了。
他咧嘴一笑,随手抓起一大包牛肉干,看也不看就扔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战士:接着!弟兄们分了! 在对方手忙脚乱、又惊又喜地接住时,少年已经轻巧地跳下金属残骸,那个沉重的特供箱在他手里晃悠得像个轻松的超市购物袋:李班长,谢了!走吧——我去你们炊事班搭把手,总不能白吃不是?
他那双金色的瞳孔扫过周围忙碌而充满生命力的战场,最后落在那些在焊枪与混凝土之间穿梭的、许多比他还要年轻的面孔上。
毕竟,再厉害的一等功勋章,也比不上此刻能让大家吃上一口热乎饭来得实在啊。
而就当游川刚迈出两步,身后临时指挥所的帐篷帘布被人粗暴地掀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楚乔的声音像钢钉般凿进嘈杂的工地噪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游川!立刻过来!指挥部最高级别急令——
少年抬起的脚瞬间悬在半空,手里那包刚拆封的牛肉干在带起的风中晃了晃。他转头,略带歉意地看向炊事班长李大牛,对方却已经非常识趣地后退了半步,油渍斑斑的围裙在腰间欢快地摆动,脸上堆着笑:您先忙正事!俺这儿锅灶随时给您留着!肉给您捂在锅里!
那个特供箱被游川轻轻放在一个弹坑的边缘。他转身小跑着穿过忙碌的工兵群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混凝土搅拌机旁两个小战士压低的、充满敬畏的窃窃私语:
看见没?那就是单枪匹马端掉a1区的怪物...游川...听连长说,军委直接下的嘉奖令,一等功!活着的传奇啊...
临时指挥帐篷内,楚乔的作战终端正在投射出复杂的立体沙盘,幽蓝色的光芒映得他眼窝深陷,满脸疲惫与凝重。见游川进来,他二话不说,直接甩过一份刚刚解密、标注着最高优先级的加密文件:三分钟前,第三突击组在c2区深处发现的。他们损失了整整一个排,才传回这些数据。
全息影像的画面剧烈抖动,充满干扰纹,显然拍摄于极度危险和混乱的环境中。画面中心,一个巨大、丑陋、难以名状的肉瘤状生物残骸正浮现在游川眼前。
虽然从外观来看,这东西已经被猛烈火力摧毁得不成样子——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布满粗壮血管状结构的焦黑底座,其主体部分几乎完全呈碳化焦糊状态,并且在整个房间场地上,还到处泼洒、飞溅着这种生物的碎肉块和组织液,仿佛经历了一场从内而外的剧烈爆炸。
浓稠的、暗绿色的烟雾正从残骸中不断冒出,即使隔着屏幕,也仿佛能闻到那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烂与强酸的气味。
“这是?!” 游川震惊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不可名状的生物残骸,一时之间难以理解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存在。
聂总指挥要你立刻前往技术连。见游川一脸不可思议,楚乔则是一脸严肃地补充道:军长的原话是——让那小子看看,他的一等功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
此言一出,游川的脑海中瞬间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虽然这全息影像中的不可名状物目前看起来跟自己没啥直接关系,但他直觉感到这恶心玩意很快就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行吧,带路吧。”
他知道有些事情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军人嘛,必定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自己算是个外援,可聂荣川已经亲自下令了,自己能怎么办?
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不也得闯一闯?
于是乎,游川就跟着楚乔,顺着来时的钢缆,系上升降锁,快速返回了地面。
升降锁的钢缆在井壁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当军靴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游川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阳光像一记重拳砸在视网膜上。他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漏下的光柱里飘浮着细小的尘埃,远处传来工程车辆引擎的轰鸣。这种充满生机的嘈杂,与地下死寂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
跟紧。楚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正站在一辆敞篷军用越野车旁,不耐烦地敲着车门。
七道岗哨的检查过程机械而迅速。当他们最终停在一座迷彩帐篷前时,游川注意到帐篷四周埋设了至少三台大功率信号干扰器,入口处的卫兵配备的也不是制式步枪,而是带有生物检测功能的先进脉冲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