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憨批……” 他无声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正打算往厨房走。
然而,脚步刚迈出一步,一股异常浓郁、极具穿透力的降香型茅台酒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游川的眉头瞬间拧紧,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老爸确实好这口,对那种独特的酱香型白酒情有独钟。但家里对此事的最高“权威”——老妈,在“管酒”这件事上,态度之坚决,手段之铁腕,堪称“家规第一红线”!其严格程度,甚至超过了老爸在商场里偷瞄几眼漂亮小姐姐这种“小打小闹”。
老爸平时哪怕在外面应酬,但凡沾了一滴酒,回家前必定是刷牙漱口嚼口香糖一条龙服务到家,力求将一切“罪证”消灭在进门之前,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家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酒气的!
“难道是……家里进贼了?还是个喝茅台的雅贼?”
游川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灵魂罗网无声无息地全面铺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扫过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异常生命体,没有入侵痕迹,门窗完好,警报系统也未被触发。
就在这时,父母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低沉而富有节奏的……鼾声?
确切地说,是老爸那标志性的、带着点闷雷滚动感觉的鼾声。但这鼾声比平时更加深沉、更加绵长,透着一股彻底的放松和……满足透着一股彻底的放松和……满足?同时,夹杂在鼾声之中,还有几句含糊不清的梦呓:
“……喝!……张老板……再……再来老板……再……再来一杯!……我儿子……英雄!……特等功!……光!……特等功!……光宗耀祖!……喝!……”
断断续续、吐字不清的梦话,如同钥匙,瞬间解开了游川的疑惑。
原来如此!
游川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锐利的眼神也化作了无奈和一丝哭笑不得。他明白了。
合着是老爸昨天!在自己陷入深度沉睡之后,按捺不住儿子平安归来、更立下滔天功勋的巨大喜悦,拉着街坊邻居、或者几个老哥们,跑去聚餐庆祝了!
而且看这满屋子的酒气浓度和老爸这睡得天昏地暗的架势,绝对没少喝,估计是彻底放开了量,喝到很晚才被人送回来。
“唉……” 游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又弯了起来。他能想象到老爸在酒桌上,是如何红光满面、扬眉吐气地跟人吹嘘自己儿子的“英雄事迹”,如何一杯接一杯地接受着邻居们羡慕和敬佩的敬酒。那份纯粹的、属于一个父亲的骄傲和喜悦,透过这满屋的酒气和震天的鼾声,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他走到父母卧室门口,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灵魂罗网的感知更加清晰:老爸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鼾声如雷,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潮红。老妈则侧身背对着他,似乎被鼾声吵得有些不舒服,但呼吸还算平稳,显然也是累坏了,加上理解丈夫的心情,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把他踹下床或者揪起来去漱口。
游川轻轻带上了门缝,隔绝了那响亮的鼾声。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眼神复杂。
温暖吗?当然。父母以他们最朴实、最接地气的方式表达着对他的爱和骄傲。 头疼吗?也是真的。看老爸这架势,今天上班铁定是要迟到了,而且宿醉未醒的状态,去了估计也是昏昏沉沉。老妈虽然这次没发火,但估计等老爸醒了,一顿数落是跑不了的。
“算了,让他睡吧。” 游川无声地自语,放弃了叫醒老爸的念头。就让他多享受一会儿这份难得的、可以毫无顾忌酣睡的喜悦吧。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可能吵醒父母的声响。他煮了清粥,煎了金黄的荷包蛋,还从冰箱里拿出老妈腌好的爽口小菜。食物的香气渐渐驱散了客厅里残留的浓郁酒味,带来一种温馨的烟火气息。
在父母醒来前,他将温热的早餐仔细地放在保温罩下,又在旁边留了一张便签: 「爸、妈:早餐在保温罩里。爸多睡会儿吧,今天好好休息。妈,辛苦了。——游川」
写完,他看着便签,又看了看父母卧室紧闭的房门,脸上露出一抹温暖而坚定的笑容。那些战场上的残酷、算计、生死一线,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平凡的、带着酒气和饭香的清晨所抚慰。
他拿起自己的背包,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安宁的家,然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融入了申城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之中。
凌晨六点十分,天光微熹,申城尚在睡眼惺忪之中。街道清冷,只有零星早起的行人和清洁工的身影。游川步履轻快,已经走到了他熟悉的高中校门口。时间太早,校门紧闭,只有保安室里亮着灯。他没有惊动保安,只是悄无声息地绕到教学楼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双腿微屈,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轻轻一跃,单手在二楼窗沿一搭借力,整个人便如同狸猫般翻进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踏上了一级台阶。
他熟门熟路地走向自己的班级教室。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刚推开教室后门,就听到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激动的声音:
“卧槽!老游?!”
只见王明宇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混合着狂喜、担忧和一种仿佛见到鬼般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