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一句出自门图拉斯特之口、关于“人为召唤仪式”与“更大规模降临”的结论,如同无声的惊雷在他颅腔内炸响,瞬间冻结了血液,让游川脊背窜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你说什么?!更大的破坏?!” 真相的骇人程度显然超出了他先前的预估,以至于惊愕之下,声音都因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拔高。即便目睹了拟态怪物的诡谲,他也难以立刻想象,若有更恐怖、更本质的“旧日存在”被成功召唤,那将是何等景象。
申城——这座人口数千万、交织着现代文明光辉与脆弱日常的国际都会,岂非要沦为超越一切历史惨剧的、无法言喻的人间地狱?
“就现在这些鬼东西,已经够吓人了!要是真让更狠的玩意儿进来,整个魔都都不得翻天了!”
对此,门图拉斯特对于游川会有如此的激烈反应似乎并不意外,他神色凝重地颔首,碧蓝眼眸中沉淀着与这份认知相匹配的沉重:“这正是我们圣堂武装此刻最为警惕的核心威胁之一。诚然,依照我们传承千载的古老戒律与核心宗旨,我们原则上不主动介入世俗国家、民族或势力间的常规纷争与权力角逐。圣堂的剑,只为斩灭超自然的邪恶、净化和维护世界赖以存续的根基法则而挥动。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锐芒如星火乍现,照亮了更复杂的现实图景:“眼前之事,其复杂与险恶已远超单一维度的侵袭。根据我们近期调查的线索碎片拼接,这背后所牵扯的、甘愿与旧日污秽为伍的‘纯种人类’势力,很可能与您在世俗层面已有的某些冲突……存在令人不安的交集。或者说,他们选择与‘往复教派’这等旧日信徒合作的核心动机之一,极有可能……就是您本人。因此,我认为,有必要让您看到更为完整、也更为残酷的局势拼图。”
说着,他再次从游川手中接过那银白色平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迅捷而娴熟地操作,调出一个加密等级更高的隐藏文件夹,点开了一份新的视频记录,随后重新递向游川。
“这是我们圣堂武装内部,通过某种……极为特殊且代价高昂的‘高位格视界窥探’手段,截获并转译记录的影像片段。具体来源牵涉圣堂核心机密,不便详述,但我以圣堂执事之名担保,其内容真实无虚。” 门图拉斯特的声音带着一种展示铁证时的肃穆。
游川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凝定心神,目光如钉子般楔入屏幕。
这次的视频画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嵌套”感。主体视角似乎位于一个充满庄严神圣气息、光线柔和如晨曦的密闭空间。画面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边缘镌刻着无数繁复神圣符文与栩栩如生天使浮雕的椭圆形光镜,镜面如水银般荡漾着微光,清晰地映照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场景:
场景背景像是一个大型仓库或码头装卸区,灯光昏暗。画面中央,是三名典型的东亚面孔男子,从气质和细微的举止判断,很可能是华国人。他们正与一群浑身笼罩在厚重黑袍之下、连面容都隐藏在深邃兜帽阴影中的人进行着交流。双方正在握手,气氛看似“融洽”,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后的背景:一辆大型集装箱卡车停靠在一旁,几名穿着普通工装、但动作略显僵硬迟滞的“工人”,正将一个个密封严实、如同标准工业油桶般的金属圆筒,费力地搬运上车。这些“油桶”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泛着冷冽的金属哑光,被一桶接一桶地装填进集装箱内,数量颇为可观。
这时,视频收录的对话声清晰传来:
为首的那名华国男子(面容精干,眼神混合着商人的算计与一丝亡命徒般的狠戾)对着与他握手的黑袍领头者说道:“这次,还是按老规矩来?”
黑袍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嘶哑而低沉,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不错。把‘东西’安全运抵预定地点后,之后的事情,你们不必再过问。毕竟,那是唯有侍奉吾主之人,才知晓该如何进行的神圣礼仪。只有我们,懂得如何正确地……取悦至高无上的‘腐败孕育者’。”
可闻言,华国男子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似乎仍有疑虑未消,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可是……你们这次要对付的目标,根据我们多方搜集的情报来看,非常扎手!他在申城以北区域那场……嗯,‘特殊清理行动’里,据说立下了三个一等功和三个特等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而且风闻,你们那边一位地位不低的‘大人物’,好像也栽在了他手里。所以,就凭你们这次计划送进来的这些‘特殊外援’……”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些正在装车的油桶,“……真的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而听闻了那名华国男子所言之后,黑袍之下,立刻传来一阵令人极不舒服的、仿佛混合着湿滑粘液摩擦与骨骼轻颤的诡异笑声,透露出一种扭曲的愉悦与绝对的自信:“这,就不劳阁下忧心了。你需知晓,在吾等所仰望的‘至高源渊’那里,对那个窃取了不应属于他之物的蝼蚁的憎恶与必杀令,远比你们想象中更为炽烈!这一次,我们筹备的祭品,其‘品质’与‘丰盛’程度,远非此前可比!届时,响应吾主呼唤而得以短暂踏足此界的……将不再是那些徘徊于边缘的‘悲苦之形’。呵呵呵……”
笑罢,黑袍人的语气转为公事公办的冰冷:“哦,对了。既是合作,那么依照约定,在你们地盘上进行‘唤醒仪式’期间可能产生的‘世俗层面扰动’及其‘后续清洁’,就仰赖诸位费心了。毕竟,若引来太多不必要的关注目光,搅扰了神圣时刻,对双方而言,都非幸事。”
那华国男子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甚至带着几分残忍快意的笑容:“哈哈,那是自然!只要能彻底除掉那个屡次坏我们好事的该死小杂种——‘善后’这点微末小事,以我们的资源和手段,自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黑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