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的眉头瞬间皱紧，猛地转过身。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个“人”。
一个全身都被密密麻麻、油光锃亮的蟑螂所覆盖的人形。
无数只蟑螂在他的体表蠕动、攀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它们就像一件活着的、由噩梦构成的甲胄，将里面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半夏，无视了方炎警惕的目光。
他缓缓抬起头，朝着城外那片广袤的荒野，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呼……”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声音仿佛是从无数蟑螂的腹腔中一同发出的，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共鸣。
“自由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方炎的身上，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咧开嘴，无数只蟑螂从他的唇边掉落。
“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蟑螂，是会吃人的。”
半夏身上的蟑螂甲胄在缓慢而无休止地蠕动着。
“沙……沙沙……”
那细碎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
方炎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神情平静，目光淡然，仿佛眼前这个由无数噩梦聚合而成的怪物，不过是路边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他们是第一批抵达这座无名之城，并毫不犹豫选择出城的游客。
此刻的城门内外，除了他们二人，再无第三道身影。
这种空旷，让半夏身上散发出的恶意显得愈发浓稠。
方炎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微微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费解。
“蟑螂吃不吃人，关我屁事？”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半夏刚刚燃起的、施虐者的兴奋火焰上。
他脸上的甲胄因为错愕而凝滞了一瞬。
预想中的恐惧、尖叫、颤抖，统统没有出现。
只有平淡，甚至……是带了点嫌弃的平淡。
“不要用你那可笑的嘴硬，来掩盖你内心深处早已满溢的恐惧。”
半夏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无数蟑螂的口器随之开合，发出令人作呕的和鸣。
“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将是我在这片流放之地，献上的第一份祭品！”
他享受这种感觉，在异宠乐园，无论多么嚣张的游客，在见到他这副尊容时，无一不是屁滚尿流，恐惧到失声。
唯独眼前这个人……
他的平静，让半夏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冒犯。
那是一种被无视的、被轻蔑的愤怒。
“这样吧，”半夏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玩法。
他咧开嘴，几只蟑螂从他的唇角掉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你现在，跪下来求我。”
“我可以，大发慈悲地饶你不死。”
方炎看着他，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当反派都当出职业病了？
他上下打量了半夏一番，突然很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会‘桀桀桀’地笑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