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闸室的晨光带着雨后的清润,落在石桌上的玉盘上。盘边新长出的玉芽已窜到半寸高,芽尖的露珠里,七村各家院落的灯火还亮着,像把昨夜的星光攥在了手里。影趴在桌沿数露珠,数到第七颗时,突然指着赵村那户院落的露珠:“你看,赵大叔家的灯灭了,他该去修闸了!”话音刚落,露珠里的灯果然暗下去,赵村的微缩景中,立刻多出个扛着铁凿的人影,正往渠闸走。
赵山刚从赵村巡查回来,凿头的银膜上沾着些湿泥,泥里混着半片枯叶——是从赵村老槐树下捡的,叶背的银线纹比昨日更密。“老槐树的根往渠底钻了半尺,”他把枯叶往玉盘旁一放,叶背的纹立刻与玉盘的银线接上,“我用凿子撬开渠边的土,看见树根缠着渠灵珠的银丝在长,像在给渠底扎篱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块老槐树的根皮,皮上的年轮里嵌着些银亮的屑,“这是百年前赵村第一任守诺者埋在树下的,今早被树根翻了出来,皮上的渠纹竟与玉盘的纹合上了,怕是老守诺者也在帮着养渠灵。”
王禾提着陶罐去王村的老井打水,井绳刚碰到井壁的青苔,青苔就抽出些金绿色的丝,缠在绳上往罐里钻。“老井今早自己溢了些水,”他把水倒进陶锅,锅里的米粥立刻浮起层带着年轮的膜,“井台上的石碾子刻着‘永乐年凿’,我用布擦碾子时,石缝里渗出些银亮的水,滴在井水里,井水就泛出了稻色的光。”陶罐底的银线缠在玉盘边缘,线的末端突然开出朵稻花,花瓣落在玉盘上,王村的微缩景里,老井旁多出个刻着字的石碾子,碾子转动时,井水里的稻影更浓了。
李清禾正在整理李村的守渠旧物,最底下压着块绣着兰纹的旧帕子,是李月娘年轻时用的。帕子刚靠近玉盘,上面的兰纹就活了过来,抽出些细如发丝的绿线,钻进玉盘里。“帕子上沾着李月娘的泪,”她指着帕子边角的湿痕,“手札里说她当年为了护兰圃,三天三夜没合眼,泪落在帕子上,就染出了这兰纹。”玉盘里的李村微缩景中,突然多出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正蹲在兰圃边抹泪,身旁的兰叶却长得格外精神,“渠灵记着李月娘的辛苦呢,你看这兰叶,比别处的都挺。”
刘石拿着游标卡尺测量玉盘上老物件的投影,赵村老槐根皮的投影厚度正好三分,与根皮实际厚度相同;王村老井石碾的投影直径七尺,与石碾实际尺寸分毫不差。“这些旧物的投影比新物清晰,”他在本子上画了张新旧对比图,“说明渠灵对过去的东西更敏感,像是在拼命记着七村的根。”卡尺的测爪碰到李月娘的旧帕子,帕子上的兰纹突然亮了亮,测爪上的星精土竟凝成个小小的“月”字,像在叫李月娘的名字。
孙伯从孙村的祠堂里请出本旧账簿,上面记着百年前的麦收数据,纸页都泛黄了。账簿刚放在玉盘旁,上面的字迹就浮了起来,化作些白丝钻进玉盘。“这是孙村第一任守诺者记的,”他指着账簿上的“庚辰年麦收三千石”,“今年也是庚辰年,渠灵怕是想照着老规矩来,让今年的麦收也能这么好。”玉盘里的孙村微缩景中,祠堂的供桌上多出了这本账簿,账簿翻开的页面,正对着今年的麦囤,囤里的麦粒突然又饱满了些。
吴村的织娘送来块祖传的织锦,上面织着吴村布渠的旧貌,渠边的老桑树都快枯死了。影把织锦往玉盘上盖,织锦的纹路立刻与吴村的微缩景合上,渠边的老桑树竟抽出了新枝。“织锦上的桑树是五十年前的样子,”影指着新枝上的嫩芽,“渠灵把老桑树救活了,以后吴村的韧丝又能有好桑皮了。”织锦上的银线突然抽出些新丝,在玉盘里织出个小小的“桑”字,字周围的桑叶都活了过来,在微缩景里轻轻摇晃。
陈村的老窑工捧着个残破的陶俑,是百年前从窑里捡的,俑身上的渠纹都快磨平了。“这是陈村最早的陶渠模型,”他把陶俑往玉盘旁一放,俑身上的裂纹里渗出些红棕色的泥,“当年烧这俑时,窑塌了,守诺者为了救它,被砸断了腿,现在渠灵把它补好了。”玉盘里的陈村微缩景中,老窑的废墟上多出了座新窑,窑门口站着个瘸腿的人影,正往窑里添柴,像在完成当年未竟的事。
刘村的铜匠托人送来个锈迹斑斑的铜锁,是百年前锁渠闸用的,钥匙早就丢了。王禾拿起铜锁,往上面撒了些渠灵珠的碎屑,锁眼里立刻冒出些银亮的液,锈迹慢慢褪了。“这锁当年是刘村的守诺者亲手打的,”他试着转动锁芯,锁竟“咔哒”一声开了,“渠灵找到钥匙了!你看锁眼里的银线,像把新钥匙。”玉盘里的刘村微缩景中,渠闸上的旧锁被打开了,闸板缓缓升起,渠水欢快地流着,像在庆祝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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