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了碗,荆小刚背着书包出了门。
没人知道他书包里背着的是换洗的衣服,还有他到了县城,并没有去学校报到,而是又转车,还坐了火车,一路去了容城。
在昨天和妈妈吵了一架之后,荆小刚当时“妥协”去县二高上学,其实是打定了主意,辍学不上了,去大城市闯荡一番,既不用交学费花钱了,还能给妹妹挣学费。
荆小刚的脾气,那是说干就干,他去过容城几次,倒也记得怎么坐车和转车,只不过这次是他只身一人去的容城,说害怕倒是不害怕,但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火车站售票厅里,工作人员倒也没管他是不是成年人,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反正身高超过一米五,那就得全款买票了。
荆小刚身上的零花钱不多了,买了去容城的火车票后,已经剩余二十一块五毛钱了。于珂珂倒是给——或者说是借给他二百块钱,可在医院都给了荆妈妈,然后充当黄肖道的医药费了。
临近大学生开学季,去往容城的车票倒不是很好买,荆小刚只买到了下午的车票,预计到达容城的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身上钱不多,荆小刚也没舍得买吃的,知道车站附近的物价贵,发车的时间又还有好久,便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去一个偏僻的胡同里买了一瓶水,又花了五毛钱买了一包方便面,塞进了书包。
天气实在太热,荆小刚等候火车的时候,实在太渴了,一瓶水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个大半,后来实在又渴又饿,眼见列车快到了,索性一口气把矿泉水喝完,又跑去了车站卫生间的洗手池里把塑料瓶接满了自来水。
荆小刚跟着农忙完外出务工的农民工,还有毕业的大学生一起挤上了绿皮火车,按照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列车上,荆小刚是靠过道的一个座位,自己也没有带行李,只有一个书包,索性就把书包放到自己怀中抱着了。
荆小刚边上靠窗的是一个空着的位置,没有乘客上车,这个位置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但这里不是荆小刚的位置,便也没有坐过去。
随着呜呜的汽笛声鸣响,还有列车车轨之间的哐当声响,列车很快启动了,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建筑慢慢地向后移去。
随着速度的越来越快,建筑也从楼房逐渐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再后来,变成了苍翠的树林,还有偶尔的一大片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秋收时节金灿灿的田野。
远处的田野上,稻谷已经金黄一片,沉甸甸的稻穗低垂着,那是种植的晚稻,还有一个多月才会成熟。秋风轻轻吹过,稻浪便开始了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农民干完了活,坐在地头树荫下歇息时的欢声笑语。
或者是忽然的一阵黑暗,那是列车进了隧道。
太阳已经缓缓下沉,余晖照亮了整片天空,将云彩染成了金红色。
荆小刚抱着书包,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他已经留下了一封书信,放在了自己房间的桌子上,但他还是无法想象,母亲和妹妹得知自己离家出走,会是怎样的心情,会有多么焦急,或是担心,还有难过。
但随着列车的开动,他已经无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