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空洞的眼神,因为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猛地聚焦!
闪过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星。
“试试做那——”逸长生猛地甩袖!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地上散落的、锋利的青瓷碎片!“淬火的刀!”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锋利的瓷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竟悬空飞起。
在他强大的意念和残余的青光引导下,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在拼接一幅巨大的立体画卷。
无数碎瓷片在空中急速飞舞、碰撞、组合!
仅仅呼吸之间,一幅由破碎瓷片拼凑而成的、巨大而清晰的虎牢关地形图,赫然悬浮在三人面前的半空中。
关隘、河流、营寨、山势,历历在目。
甚至能看到代表窦建德大军营垒的黑色瓷片标记。
“三日后子时,”逸长生指着地图上一处关隘外的隐秘山谷。
“窦建德会派一队精心伪装成西域胡商、携带着特殊火器和毒药配方的死士,意图从这条小路混入长安。
目标直指秦王府和天策上将府。目的是制造混乱,配合其主力攻城。”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看向李秀宁,“你那未婚夫柴绍,作为长安巡防营副将,恰巧负责那片区域的布防巡查。
他必会撞上这群死士,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这,正是试他成色、也试你成色的机会。”
李秀宁的心脏狂跳起来。
虎牢关,窦建德,死士。
这些冰冷的词语,此刻却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瞬间明白了逸长生的意思。
战场,混乱,危机,这才是检验一个人本性的熔炉。
是龙是虫,是忠是奸,在生死边缘,在职责面前,无可伪装!而她自己…
“父皇…知道这危局吗?”
她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陛下?”逸长生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此刻,他大概正在为新妃新建的‘霓裳殿’里,兴致勃勃地欣赏新编的霓裳羽衣舞呢。
丝竹悦耳,美人曼妙,江山危局?儿女心事?哪有眼前的‘盛世欢歌’重要。”
最后一丝依靠彻底破碎。
李秀宁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被这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一股久违的、属于战场统帅的决绝和铁血,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她眸底深处轰然爆发。
“所以,”逸长生凝视着她眼中燃起的火焰,“贫道觉得需要一位精通吐谷浑暗语、熟悉塞外胡商路数、并且……
有足够身份在必要时调动巡防力量的指挥官,去‘偶遇’这场好戏。”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斩断这阴谋,也斩断心中枷锁的刀,公主,敢接吗?”
“我去!”
李秀宁斩钉截铁!
两个字,如同金铁交鸣,掷地有声。
她挺直了脊梁,那属于大唐平阳公主的威严与果决,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
“但有个请求——”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逸长生和沈落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我的婚事尘埃落定之前,让我留在这红尘卦堂打杂!”
沈落雁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那抹清冷的笑意如同冰河解冻,带着几分了然和欣赏:“公主殿下这是…要偷师学艺?”
“不!”李秀宁断然否认,她弯腰,从冰冷的泥水中,捡起那支沾满污迹的赤金点翠步摇。
她没有擦拭,反而紧紧握住那冰冷的金属,仿佛握着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