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酸痛得几乎麻木的后腰和肩膀,一边抱怨道。
“扮老太婆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腰都快折了!下次打死陆小鸡,我也不接这种活了!”
他看向沈落雁的眼神里,除了尴尬和钦佩,更多了几分深沉的忌惮——这个女人和这地方,太邪门了!
“年轻妇人”——花满楼的动作则显得从容优雅得多。
他轻轻拂去脸上最后一点用于改变肤色和制造泪痕的脂粉,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温润气度。
脂粉褪去,露出那张俊逸出尘、温润如玉的本来面目。
他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带着真诚歉意的浅笑,对着沈落雁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尽管他看不见,但那方向却精准无误)。
声音如春风拂过新绿的柳枝:“沈掌柜见谅。陆兄、司空兄行事不拘小节,此次确是我等唐突了。
在下本就觉得此法未必妥当,也确有失礼之处。
只是听闻道长卦堂新开,司空兄顽童心性,执意要以此法试探新掌柜的眼力深浅,顺便……
也确有一件极其棘手之事,想要烦劳逸道长指点迷津。
不想掌柜慧眼如炬,洞察秋毫,更兼此地星图玄妙非凡,我等这点微末的障眼伎俩,倒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贻笑大方了。实在抱歉。”
他的歉意发自内心,真诚坦然,毫无作伪,那份从容的气度让人不忍也无法苛责。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和懒洋洋的、仿佛永远睡不够的、长长的哈欠声。
“哈——欠——”
逸长生披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略显陈旧却浆洗得干净整洁的青衫,睡眼惺忪地踱步下楼。
他边走边毫无形象地用手揉着发涩的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吵吵嚷嚷的,扰人清梦…贫道这‘红尘炼心’的第一步,就是睡个安稳觉,怎么就这么难……
大清早的,也不让人消停…”
他脚步虚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堂中。
他那双半眯着的、仿佛还蒙着睡意的眼睛随意地瞥了一眼已经恢复真容、脸上还带着尴尬或笑意的陆小凤、司空摘星和花满楼。
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平静得如同看到三个天天见面的熟人。
非但如此,他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得意洋洋的戏谑笑容。
径直走到主卦台后的主位,大剌剌地、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还顺手把碍事的衣摆往后撩了撩。
“哟?这不是陆小鸡、猴精、和小花花嘛?”
他毫不客气地给三位名动江湖、跺跺脚江湖都要震三震的人物安上外号,语气熟稔又带着浓浓的调侃。
“大清早的,太阳还没晒屁股呢,些许日子没见,就巴巴儿地跑来给贫道这刚开的破卦堂暖场子?
这服务,够周到啊。怎么着,是怕贫道这初期开张冷清,特意来捧个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