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身为帝王所能给出的、最高规格的承诺与邀请,权力、财富、资源、名望,乃至超越世俗的信仰支持,无所不包。
赤裸裸地展现了一位绝世雄主对“人间真仙”之力、之智的极致渴望与势在必得。
殿内原本就凝重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沉重到极点的许诺压得彻底凝固,连灯焰的跳动都似乎慢了半拍。
赵高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入胸膛,心中早已是惊悸如狂涛骇浪,难以自持。
陛下的决心,对这位逸长生的重视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甚至不惜分享那至高无上的权柄!此等殊荣,古之伊尹、吕尚,亦未必能及!
逸长生静静地、毫无波澜地听完了这足以让天下任何智者、勇者、野心家为之疯狂的惊人邀约,脸上却并无半分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嬴政会有此一举。
他脸上那抹惫懒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劲头的笑意,反而因此加深了几分。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动作随意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任何质疑、不容丝毫动摇的坚决,仿佛只是在拂去肩头一片无意落下的树叶。
“陛下之厚爱,贫道心领,亦深深感佩陛下此番求贤若渴之心,诚如大江奔涌,沛然莫之能御,令人动容。”
他话语微微一顿,目光变得如同山涧最清澈的泉水,澄澈而郑重,直视帝座。
“然而,贫道本性,乃是闲云野鹤,受不得庙堂之上种种规矩法度的束缚。
此身所求,非是人间的权柄富贵,唯‘大自在’三字而已。
静观云卷云舒,闲看潮起潮落,细品红尘百态,寻觅人间趣事乐子,顺手做自己能做之事,方是贫道之本心真性。
若困守于这庙堂之高,纵使享那万乘之尊,于贫道而言,亦如同以黄金打造、镶满珠玉之金丝囚笼,华美则华美矣,终究仍是樊笼,徒增束缚,不得解脱。”
他看到嬴政眼中迅速闪过的一丝失望,以及那失望之下更深的不解(或许还隐藏着一丝帝王尊严被如此干脆直接拂逆而生的本能愠怒)。
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关乎未来的承诺。
“陛下其实不必过于忧虑。
贫道虽志不在朝堂,但扶苏仍然是大秦长公子。
对大秦这片承载了陛下太多心血、凝聚了无数人期望的土地,自会有几分香火之情。”
他的目光悠然转向殿外深沉夜色,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与无尽黑暗,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正在悄然成长、璞玉初琢的身影。
“扶苏这孩子,心性质地尚属纯良,是可造之材。
贫道既然已经决定收他为徒,自当尽心竭力,护持其道途顺畅,雕琢其心性成熟。
陛下大可放心,贫道会为他亲手塑就一副真正能够扛起这庞大帝国未来的‘帝王根骨’。
这副根骨,将坚韧如同千锤百炼之玄铁,能承受万钧重压;
通透如同无瑕水晶,能明辨是非忠奸;
宽厚如同承载万物之大地,能包容四海、抚慰万民。绝不会堕了陛下横扫六合、气吞八荒之赫赫威名,反而能使其发扬光大,传承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