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风雪依旧未停。
可再冷的天气也于炎京城中的繁华无丝毫影响。
反而因年节已至,大街上所有商铺都是张灯结彩。
行人往来如炽,遇到相熟的,都会满面欣喜的打个招呼,提前拜个年。
与外面的喜庆热闹不同。
天香楼。
四楼其中一间厢房里气氛却格外凝重压抑。
硕大的红木圆桌上摆着四封信。
信旁对应的坐着六个人,只是六个人却隔着坐椅分成五方而坐,宛如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正对门的上首主位,穿着天青色绣竹枝的锦衣青年,年约二十多岁,长相容貌俊逸非凡,沉眉肃穆的样子,难掩尊贵与威严。
隔着空位。
右侧的紫衣少年,比之青年还要显眼,腰束玉带,头戴紫玉冠,精致五官宛如神笔勾勒,眉宇间亦是贵气非凡。
他身后还有名黑衣劲装侍卫,如守护神般持剑而立。
紫衣少年下首位,间隔坐着一名中年男人,年约四十多岁,面方额阔,双目炯炯有神,久居官场身上也自有一股威严。
中年男人旁边,间隔一空位坐的是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穿一身天青色的锦袍,身上早就沁入骨髓的文人儒雅之气难掩。
然则他此时正怒目剜着剩下的两个人。
剩余两人挨坐一起,显然是一路的,属同一方阵营。
年长者同样四十多岁,穿身朱红色锦袍,长得虎背熊腰。
被天青色锦袍儒雅老者拿眼神剜着,神情颇为尴尬。
年轻男人最多二十岁左右,此刻低垂着脑袋,连背脊骨也有些拱起,像只受惊的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两人眉眼五官有四五成相似。
年长者看着青年颓废的样子,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深沉之色。
他深吸了口气,道:“太傅大人,当年之事我儿子的确对不起您女儿,可他也前程尽断,已经为自己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我也并非故意带这不成器的狗东西过来惹太傅大人的嫌,只是送信之人点明今日必须让他到场。”
“正好大殿下也在,太傅大人不如等见到那人,先听听他怎么说,也好把当年的事查证清楚,如何?”
老太傅没说话,只是撇开头,没再去看任何人。
朱红锦袍的中年男人见状松了口气,然则眸光落在桌面信件上时,心中又升起股郁气,憋在他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紫衣少年眸光微闪,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只落在膝上的手微紧。
本以为书信之人只送信去了王府。
可没想到来的人竟如此之多,吏部尚书南宫博,李太傅,还有昌明伯府沈家父子,甚至大皇子楚汐也收到同样的信?
难不成……
吱嗄。
就在这时房门再打开。
屋中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侧目看了过去。
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身形高挑但很瘦削,穿着一身雪白的锦衣,满头的青丝以一根沉簪束起。
脸上覆着张面银色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幽幽的眼,以及鼻子和嘴,让人辨不清他的五官长相。
扫了眼屋中几人,视线在楚槿面上,停留了片刻。
颜殊掩门进屋朝几人拱手施了一礼:“草民见过大殿下,槿世子,沈伯爷,见过南宫大人,太傅大人,冒昧约诸位前来,还请勿要见怪。”
“废话不用多说。”
李老太傅当先沉脸开口:“你既命人送信给本官,道你知晓当年我女儿之死另有内情,那便将你所知全部告诉本官。不管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本官帮你杀人放火,本官都能答应你。”
“太傅大人言重了,草民是本本分分的良民,怎会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颜殊坐去主位,看着满脸悲怆,愤怒难掩的李太傅道:“听闻太傅大人上晓天文,下通地理,尤其一手好字、万金难求。”
“大殿下天资过人,又自小得太傅大人亲自教导,八岁便可七步成诗,文彩斐然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