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槿看颜殊唇形分明,却是微微一愣,转眼便敛去:“无镜这是,套不着话就打算耍赖,不认账么?”
“没有不认账,明儿就让人送你府上,这总行了吧?”
颜殊不满退去,转眼又眉眼含笑,道:“我以为楚大人很忙呢,没想到你还有心思惦记我的曲谱。”
“如此说来,两天之后的初六,我清风阁开张的大好日子,楚大人您应该有空能赏光莅临的吧?”
“我给你和几位大人都留了地方,尤其是你的地方,是我亲自掌眼挑选了好久的,你最好别说没空。”
“不然我立马和你割袍断交,咱俩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说着右腿一抬,搭在自个儿左腿上,拽着裙摆作了个哧拉的动作。
举止吊儿郎当极是痞气。
楚槿看得一怔,继而笑出了声:“无镜自小着男装,被当男儿养大,突然穿回女装,可是很不习惯?”
“女装太过繁琐,的确没有男装方便,但也没什么不习惯。”
颜殊将腿放下来,坐端正道:“只是你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我觉得相处自在最好,当然楚大人若觉得我举止不雅,我以后收敛。”
楚槿看着她坦荡清明的眸子,有些微怔愕,随即笑道:“如你所说,朋友相处自在最好,无须在意。”
“言归正传,关于你母亲的案子,无镜可否告诉我,你是什么想法,又是否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说着又加了一句:“无镜,我想听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关于阮家人和钟玲珑的事。”
颜殊低低地叹息一声道:“我家那摊子事儿,不用我再说,你肯定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要说感情是真没有,厌恶倒是实打实的。”
“怎么说呢,打从心底里,我就不认可林氏是我母亲,我觉得她不配,我做梦都希望,我与她之间没有关系。”
“微之,你说有没有可能,她真是别国细作。真正的林初雪,或许早就被她们害死了,现在这个其实也是个冒牌货?”
“实话跟你说吧,在此之前我只是怀疑,但是今早看到那些账册,我觉得我的怀疑可能,应该是真的。”
早有怀疑么?
楚槿面色微肃了几分:“无镜,你何时起疑,又是因何而起疑?”
“其实也没多久,就在一个月前,知道二十多年前,钟玲珑和林初雪爬床夺夫的,那段前怨内情的时候。”
颜殊说完起身,将钟玲珑的供证,找出来递给了楚槿。
楚槿看完证供微微蹙眉道:“如此看来,你当初被调包,确实很可疑。”
“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林初雪不可能放钟玲珑,入自己的产房。”
“就算放钟玲珑进去,也不可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在自己生产最虚弱的时候离身,置自己于险境。”
是啊。
表面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钟氏因为记恨,被林初雪夺亲陷害,为报复才将两个孩子调换。
任何人听闻以后,怕是都会觉得孩子被调换,更加合情合理了。
可就像楚槿说的。
林初雪难道就不怕钟玲珑怀恨在心,趁机给她两刀要了她的命么?
钟玲珑当时正被通缉,若非林初雪半路截胡,钟玲珑应该早就成事,不会嫁到阮家,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想而知钟玲珑会有多恨林初雪。
林初雪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就算做了那样的事,她不觉得亏心愧疚,反而觉得自己算计成功,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可是面对被自己害过的人,哪怕出于本能,也肯定会有防备的。
她却偏偏让人进了自己的产房,偏偏她身边的人还全离开了。
竟然半点防备都没有。
这不合乎情理,也绝对不是,林初雪会做的事。
前世没有发现那段前怨,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今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