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干透，凌宸已经跟着人流走出了青风镇的东城门。背着帆布包的少年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互相整理衣襟，有的攥着身份牌反复擦拭，还有人把测试手册举在阳光下，试图从那些模糊的插画里找出些窍门。
“让让！让让！”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凌宸往路边一闪，看见王屠户家的儿子王磊骑在匹枣红色的战马上，身后跟着两个穿龙组制服的护卫。少年腰间挂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据说里面封印着只火系契约兽的幼魂，光是刀柄就够普通人家吃半年。
“哟，这不是凌宸吗？” 王磊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怎么？你也敢去测试？别到时候水晶没反应，哭着回来找你那青梅竹马要安慰。”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个瘦高个少年故意撞了凌宸一下：“王哥说得对，废柴就该待在镇上劈柴，别去神殿丢人现眼。” 这人是镇上铁匠的儿子，觉醒了金系灵根，昨天刚收到县里学院的预录通知。
凌宸没说话，只是往怀里按了按帆布包。里面的月光百合花苞轻轻颤动着，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星界光狐从包侧的缝隙里探出头，对着王磊的方向龇了龇牙，惹得那匹战马突然扬起前蹄，差点把主人甩下来。
“孽畜！” 王磊怒骂着拽紧缰绳，脸色涨得通红，“凌宸，你给我等着！等我测出顶级灵根，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公子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凌宸抬头，看见叶灵儿站在城门边，手里提着个竹篮，正冷冷地盯着马上的少年，“我爹说，心术不正的人，灵根再强也走不远。”
王磊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全镇人都知道，叶老爹年轻时是龙组的外围成员，见过的契约者比镇上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夹着尾巴策马跑了，留下两个护卫尴尬地跟在后面。
“给你的。” 叶灵儿把竹篮递过来，里面是用荷叶包好的灵米糕，还冒着热气，“路上垫垫肚子，别听他们胡扯。” 她往凌宸包里塞了个小布包，“这是凝露草的种子，要是在神殿附近看到合适的地方，试着种种看，能净化次元力。”
凌宸捏着温热的米糕，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叶灵儿也是这样提着食盒来看他，里面的灵菇粥熬得糯糯的，上面还漂着朵刚摘的野花。他想说点什么，却见姑娘已经转身往回走，只留下句 “我在镇上等你”，被晨风吹得轻轻柔柔的。
通往灵根神殿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前半段是平整的石板路，每隔几里就有卖水和吃食的摊位，摊主们都吆喝着自家的灵植能 “提升测试成功率”。有个戴草帽的老头拉住凌宸，神秘兮兮地掏出块灰黑色的石头：“少年，要不要试试这个？这是‘灵根增幅石’，能让测试水晶多亮三成！”
凌宸刚要拒绝，怀里的铁皮盒子突然发烫。脑海里的声音嗤笑一声：“骗小孩呢？这破石头最多能挡挡风寒，还增幅灵根？我看是增幅智商税还差不多。”
他忍着笑摇摇头，老头立刻换了副嘴脸，啐了口唾沫：“不识货的东西，活该你测个废柴灵根！”
走过石板路后，路面渐渐变成了碎石滩。这里的次元力明显浓郁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远处的次元尾迹在天际投下晃动的影子，把地面染成了斑驳的紫灰色。有几个体质弱的少年开始头晕目眩，不得不靠在路边休息。
“把这个戴上。” 凌宸从包里掏出叶灵儿给的凝露草种子，用灵米糕的碎屑拌了，撒在路边的石缝里。奇妙的是，那些种子落地就发了芽，抽出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晃，周围的次元力波动明显平稳了些。
“你这是什么种子？” 旁边一个圆脸少年好奇地问。他叫林浩，是邻村的，据说已经能微弱感知到木系次元力。
“一个朋友给的。” 凌宸没多说，只是把剩下的种子分了些给林浩，“试试撒在周围，或许能好受点。”
林浩半信半疑地照做了。果然，嫩芽抽出后，他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真神奇！我叫林浩，木系灵根潜质，你呢？”
“凌宸。”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还没觉醒灵根。”
林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又露出同情的神色：“别担心，我哥去年也是测试前没感知到次元力，结果测出了中等土系灵根，现在在县里的护卫队做得挺好。” 他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这个给你，灵麦做的，顶饿。”
两人结伴往前走时，林浩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知道的灵根知识：“我听说光系灵根最适合去神殿当祭司，暗系灵根则适合做刺客……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空间灵根，据说能直接穿越次元裂缝呢！”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还听说，有极少数人能觉醒两种灵根，那种叫‘双生灵根’，万中无一！”
凌宸默默听着，怀里的铁皮盒子轻轻震动了一下。脑海里的声音懒洋洋地说：“双生灵根？那算什么稀罕物。等小爷恢复力量，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万灵归宗。”
走到中午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像被劈开的水流似的往两边退，凌宸踮起脚尖，看见六个穿白袍的祭司正抬着顶轿子往前走。轿子是用水晶做的，四面都蒙着白纱，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个穿紫色长裙的少女，指尖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是城主家的千金！” 林浩激动地拽着凌宸的胳膊，“听说她早就觉醒了罕见的冰系灵根，这次测试是冲着京都学院去的！”
轿子经过时，白纱被风吹起一角。凌宸看见少女正闭目养神，眉心有颗小小的冰晶印记，周身的空气都比别处冷上几分。她似乎察觉到凌宸的目光，突然睁开眼 —— 那是双极美的冰蓝色眼睛，像冻结的湖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