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提及“代价”，他都是欲言又止，摇头叹息，将那份惋惜与讳莫如深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在一点五公里外，那间隐秘的监听室内，陈鸿渐（他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和监听小组的成员，更是将沈清言在书台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停顿，都听得清清楚楚。
相比于普通听众，他们掌握着更多的“内幕信息”——那晚沈清言在书房“无意”透露的“引刀自宫”！
当沈清言在台上用无比渲染力的语言，描述着《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霸道威力，列举着那些堪称恐怖战绩时，陈鸿渐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眼中闪烁着极度贪婪的光芒。仿佛那无敌的力量、那掌控他人生死的权柄，已经近在咫尺。
而当沈清言恰到好处地停下，流露出对“修炼代价”的惋惜与讳莫如深时，陈鸿渐就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那股炽热的贪婪与那晚听到的残酷前提剧烈冲突，让他内心备受煎熬。
“代价……代价……”陈鸿渐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脸色变幻不定。理性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无比恶毒的陷阱。但那“唯快不破”、“鬼魅如电”、“绣花针毙高手”的描述，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盘旋，滋长着他内心最深处的野心与欲望。
“或许……或许那沈清言是夸大其词？或许有什么替代的方法？或许现代的科技可以绕过那个条件？”他开始不由自主地为自己寻找理由，试图说服自己。贪婪，正在一点点地吞噬他的理性。
监听小组负责人看着董事长那近乎走火入魔的状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董事长，目标每次提及代价都语焉不详，是否在故意引导？我们是否需要更谨慎……”
“闭嘴！”陈鸿渐猛地打断他，眼神凶狠，“你懂什么？这才是真正高深传承的特点！越是威力巨大的神功，修炼条件越是苛刻！这正是其真实性的体现！如果他随口就说出来，那才是假的！”
他仿佛已经陷入了自己的逻辑闭环，任何理性的提醒都被他视为阻碍他获得力量的噪音。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清言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钓鱼大师，持续而稳定地投放着香饵。他在不同的说书场次，从不同角度，反复渲染、细化《葵花宝典》与《辟邪剑法》的恐怖之处。
他讲述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如何凭借《葵花宝典》成为天下第一，一根绣花针独战四大高手，谈笑间轻描淡写；他讲述林平之如何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练成辟邪剑法，最终血洗仇敌，却也性情大变……
每一次，他都将在场听众和远方的窃听者撩拨到心痒难耐的，然后便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遐想与对那“代价”的恐惧。
寰宇集团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具有诱惑力。那“天下无敌”的愿景，如同海妖的歌声，不断蛊惑着陈鸿渐。
他的办公桌上，关于《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的资料越堆越高，他甚至开始秘密咨询一些生物学、医学领域的专家（当然是以假设和虚构项目的名义），询问关于某些……生理改造后的潜能激发理论可能性。
理性堤坝的裂缝越来越大，贪婪的洪水即将决堤。
陈鸿渐眼中，渐渐只剩下那“唯快不破”的终极诱惑，以及……如何克服，或者“值得”付出那骇人代价的疯狂念头。
鱼饵已足够香甜，鱼儿在饵料周围焦躁地游弋，理智的防线摇摇欲坠。
沈清言坐在“清言书院”的后台，指尖轻轻拂过《文明纪行》的封面，神色平静无波。
“太初，你说，他会忍不住吗？”
太初慵懒回应：“基于目标近期生理数据监测（通过其佩戴的智能设备间接分析）及行为模式分析，其理智被贪婪彻底吞噬的概率，已上升至百分之七十八点三。宿主投饵策略，卓有成效。”
沈清言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网，已悄然张开，静待那愿者上钩的一刻。而这精心编织的阳谋，也即将迎来它最关键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