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萧澈早已离去,宫人们也都在外殿候着。林晚晚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屏退了所有人,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寝殿的内室里。
房门落锁的那一刻,她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得以片刻的松弛。
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那块被她攥得滚烫的、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丝帕。
丝帕已经半干,上面那块深褐色的药渣印记,显得格外刺目。
她取来一个干净的白瓷盘,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银簪,将丝帕上已经干涸的药渣,一点一点地刮了下来。
那些细碎的、呈深褐色粉末状的药渣,在白瓷盘的映衬下,显得诡异而又不祥。
这就是……那个正在日复一日侵蚀着萧澈身体的“元凶”吗?
林晚晚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她现在没有现代化的实验室,没有精密的分析仪器,更没有专业的化学试剂。她能依靠的,只有最原始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方法,以及……她那个超越了整个时代千百年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脑。
一场简陋的、跨越时空的“化学课”,就在这寂静的深宫内室里,悄然展开。
第一步,观其色,闻其味。
林晚晚将白瓷盘凑到烛火下,借着明亮的光,仔细地观察着那些粉末。
它们看起来,和普通的中药药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些植物根茎、枝叶在熬煮后留下的残余。她甚至能从中分辨出一些常见的药材碎片,比如当归的,比如黄芪的。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林晚晚微微蹙眉,然后,她俯下身,将鼻子凑近白瓷盘,轻轻地、小心地,嗅了嗅。
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中药苦味,瞬间冲入鼻腔。这味道,她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都能在萧澈身上闻到,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然而,就在这浓重的苦味之下,林晚晚那因为紧张而变得格外敏锐的嗅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任何一种常见药材的……特殊气味。
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有些发涩的、类似于……苦杏仁的味道。
苦杏仁?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味道,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几乎是刻在dna里的警报!它往往与某种剧毒物质联系在一起!
她的心,瞬间揪紧了。
难道,真的是剧毒?可如果是剧毒,萧澈怎么可能喝了这么多年还活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行第二步测试。
她从发髻上,取下了一根素银簪子。这是最古老,也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验毒方法——银针试毒。
她握着银簪,屏住呼吸,用簪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一小撮药渣粉末之中,轻轻地搅动了几下。
然后,她将银簪举到烛火下,仔细地观察着。
簪尖,依旧是光洁的银白色。
没有变黑。
一丝一毫变黑的迹象都没有。
林晚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银针未变黑,这说明药渣里,并不含有砒霜、鹤顶红之类会导致蛋白质瞬间变性的、能被银器检测出来的烈性剧毒。
这就奇怪了。
既然不是烈性剧毒,那萧澈中毒的症状,又该如何解释?
还有那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苦杏仁味,又是来自哪里?
林晚晚坐在梳妆台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的脑子,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疯狂地搜索着自己脑海中所有与之相关的知识。
苦杏仁味……非烈性剧毒……长期服用会导致身体衰弱、精神萎靡……
这些关键词,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碰撞、组合……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