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晚膳里,为何……会有赤贝?”
萧澈这句冰冷如刀的质问,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刘福的天灵盖上,将他所有的侥幸和幻想,都砸得粉身碎骨。
他瘫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脑子里一片空白。
赤贝!
真的是赤贝!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点为了讨好邀功而耍的小聪明,竟然……竟然会闯出如此滔天的弥天大祸!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知道,触犯了宫中最大的饮食禁忌,让龙体受损,这是何等的大罪!
他不能认!
一旦认了,他这条命,乃至他整个家族,就全都完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那已经吓傻了的脑子,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冤枉啊!陛下!奴才冤枉啊!”
刘福猛地抬起头,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他一边重重地磕着头,一边赌咒发誓,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断不敢在陛下的膳食里动手脚啊!这……这酱汁,虽是奴才监制的,但、但负责亲手调制的,是御膳房新来的一个小厨子!定然是那小畜生,手脚不干净,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等污秽之物,冲撞了陛下!定然是他!”
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一个莫须有的小厨子身上。
牺牲一个小卒,保住自己这辆“车”,这是他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烂熟于心的生存法则。
只要死无对证,谁又能奈他何?
萧澈此刻正被手背上那钻心的奇痒折磨得怒火中烧,哪里有耐心去听他分辩。
在他看来,无论是谁的责任,他这个御膳房总管,都难辞其咎!
“小厨子?”萧澈的眼中,杀机毕现,他冷笑一声,“好,好得很!”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门外的侍卫,厉声喝道:
“来人!给朕把御膳房那个调制酱汁的小厨子拖出去!就地斩了!再把这个玩忽职守的狗奴才,给朕……”
就在萧澈即将下令将刘福也一并处置的时候,一个带着哭腔的、柔弱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陛下!陛下息怒啊!”
只见一直跪在地上、抖得像个鹌鹑一样的林晚晚,突然像是被吓破了胆,哭得梨花带雨地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萧澈的衣袖。
她的力气很小,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成功地,让萧澈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命令,顿住了。
萧澈不耐烦地低下头,看着这个哭得花容失色、满脸泪痕的女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刘福见状,心中一喜!
他以为,皇后这是被吓坏了,要为他求情!
只要皇后开口,陛下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皇后娘娘接下来的话,非但不是为他求情,反而是……将他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晚晚不看刘福,她只是死死地拉着萧澈的衣袖,仰着那张泪眼婆娑的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没有为任何人求情,她只是在……拼命地“自责”。
“陛下……呜呜呜……都怪臣妾!都怪臣妾!是臣妾不好!”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犯了天大的过错。
“臣妾……臣妾不该多嘴,不该说什么想尝尝刘总管的手艺,更不该……不该让御膳房为您‘创新’菜品!是臣妾的错,才给了那些奸猾的小人……可乘之机啊!”
她一边哭,一边将所有的“起因”,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摆出了一副愧疚自责到了极点的模样。
刘福听得一愣,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萧澈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也不由得消减了几分,语气稍缓:“此事与你无关,是奴才们办事不力。”
“不!有关!怎么会无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