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那只带着颤抖和血腥气的手,终究没有触碰到林晚晚的脸颊。
他高大的身躯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时,猛地一晃,内腑那翻江倒海般的剧痛终于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眼前阵阵发黑。
“陛下!”
林晚晚惊呼一声,连忙上前一步,用自己娇弱的身体,堪堪扶住了他几乎要倾倒的身体。
直到这时,姗姗来迟的后援禁军和随行太医们,才终于拨开混乱的人群,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副景象——皇帝陛下脸色惨白、嘴角带血地靠在皇后身上,而贤妃娘娘则被两名禁军死死按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脑中一片空白。
“太医!”禁军统领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身后提着药箱的老太医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陛下诊治!”
老太医一个激灵,连忙小跑着上前,然而他还没靠近,就被萧澈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逼停了。
“不必管朕。”萧澈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间涌上的腥甜,竟是不顾自己的重伤,弯下腰,亲自将林晚晚打横抱了起来!
“陛下,龙体为重啊!”老太医急得满头大汗。
“回营!”
萧澈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劝阻,抱着怀中娇小的身躯,在一众禁军迅速清出的道路上,快步朝着御用营帐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因伤势而有些踉跄,但抱着她的那双手臂,却稳如泰山。
林晚晚被他抱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龙涎香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每走一步,身体都会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她知道,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又酸又胀,说不出的难受。
回到那顶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御用营帐,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
萧澈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晚放在铺着厚厚白虎皮的软榻上,自己则踉跄着坐在一旁,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太医连忙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开始诊脉。片刻之后,老太医的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陛下,您……您这是内腑震荡,气血逆行,伤势颇重!”老太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万万不可再劳心动气,必须立刻静养,否则……否则恐伤龙体根基啊!”
营帐内的所有人都被这诊断结果吓得脸色发白。
然而,作为伤势最重的当事人,萧澈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依旧翻涌着未曾平息的后怕与风暴。
他靠在榻上,喘息了片刻,随即,下达了他在受伤后的第一道,也是最令人震惊的一道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传朕旨意!”
“从此刻起,皇后安危为第一要务!”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侍卫和宫人,语气森然,带着不容一丝一毫违抗的血腥与霸道:
“任何人,胆敢靠近皇后三尺之内,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如同三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钉入了所有人的心脏!
整个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