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萧澈一句“你的秘密,朕准了”之后,两人之间那层最后的、因猜疑而产生的薄冰,便彻底消融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开始在帝后之间悄然滋生。
接下来的几日,林晚晚便安心地在御用营帐中养伤。
萧澈果真如他所言,将她当成了一个“囚徒”,寸步不离地看护着。但他那霸道的禁锢之下,却又藏着笨拙而又细致入微的关怀。他依旧亲自喂药喂饭,动作虽仍生硬,却比最初熟练了许多,再没有将粥洒在被子上的窘迫。
而林晚晚,也从最初的哭笑不得,渐渐习惯了这份独属于帝王的、别扭的温柔。
经过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她自身的现代护理知识,林晚晚肩上的伤势好转得很快。不过短短几日,她已经可以靠在软榻上,自己翻看一些书籍解闷了。
这天夜晚,帐外的风声呼啸,更衬得帐内一片温暖静谧。
萧澈没有回自己的寝帐,而是在主帐内另设了一张临时书案,处理着因秋狝而积压下来的紧急军务。烛火明亮,将他专注的侧脸映照得轮廓分明,他执笔批阅奏折的模样,沉稳而又充满了帝王的威仪。
而林晚晚则靠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狐裘,手中捧着一本闲书。她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他,而他也总能在批阅的间隙,抬眸望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虽无一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一种温馨静谧的气氛,如同涓涓的暖流,在帐内缓缓流淌。这感觉,不像帝后,倒像是一对寻常人家里,各自忙碌却又彼此陪伴的寻常夫妻。
林晚晚看着萧澈那专注的模样,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她轻轻地合上手中的书卷,状似无意地、用一种带着几分后怕和困惑的语气,轻声提起:
“陛下。”
“嗯?”萧澈没有抬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应答声,示意她在听。
“臣妾这几日一直在想,”林晚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那天刺杀我们的人,会不会与之前惊马之事有关?”
她这个问题,问得极有技巧。没有直接提出怀疑,而是用一种“事后回想”的口吻,将两件看似独立的事件,进行合理的关联。
萧澈批阅奏折的笔,微微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为何这么说?”
林晚晚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关键。她不能暴露自己的金手指,不能说自己看到了魏骁和苏锦绣的眼神互动,更不能表现得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她要扮演的,是一个受了惊吓、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的、全心依赖丈夫的……寻常妻子。
她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膝上,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臣妾也说不好,就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吧。”
她先是用这个最无赖也最无法反驳的理由,打下了铺垫。
“那天在箭术比试前,臣妾就觉得猎场的气氛很不对劲,那些禁军……太紧张了,不像是庆典,倒像是要打仗。”
“后来,贤妃妹妹不是来送汤吗?当时臣妾也没多想,可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皱着眉,仿佛在努力地组织语言,将那些零碎的、看似毫无关联的细节,拼凑起来。
“我记得,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那个镇远大将军魏骁,正好从不远处经过。当时人多眼杂,臣妾也只是无意中瞥了一眼,好像看到……魏将军对着贤妃妹妹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是臣妾眼花了,毕竟当时场面那么乱。”她立刻又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为自己的观察加上了一层“可能看错”的保护色。
“可后来,就出了惊马的事。现在想来,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些?先是魏将军的部下‘失手’,再是贤妃妹妹‘意外’坠马,然后……我们就遇到了刺客。”
她没有直接指认任何人,更没有下任何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