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远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萧澈,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臣,萧远,有本启奏。”
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半点往日的针锋相对。
萧澈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平静,淡淡道:“王叔请讲。”
屏风后,林晚晚也蹙起了眉头,心中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萧远,绝对没安好心。
只听萧远用一种无比恳切的语气,朗声说道:“陛下,先前江南水灾,朝堂动荡,皆因臣与陛下理念不合,多有纷争,致使国事艰难。臣近日在家中闭门思过,幡然醒悟,深感愧对先帝托付,愧对陛下信任。”
这番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目瞪口呆。这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能说出来的话?
萧远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惊愕的表情,继续用那诚恳的语气说道:“如今陛下圣明,皇后贤德,江南大捷,万民归心,实乃我大梁之幸!臣身为宗室之长,理应为陛下分忧,为皇家团结,做出表率。”
他话锋一转,终于图穷匕见。
“臣有一小女,名玉若,年方十七,素有薄才。臣恳请陛下恩准,将小女送入宫中。一来,可侍奉陛下,为皇家开枝散叶;二来,亦可陪伴皇后娘娘,为娘娘分担六宫辛劳。如此,既能彰显皇家亲密无间,又能辅佐君上,实乃两全之策!”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真诚”与“期盼”,姿态谦卑地望着萧澈:“还望陛下,看在宗室团结的份上,准臣所奏!”
轰!
这番名为联姻、实为安插眼线的提议,如同一颗无声的炸弹,在寂静的金銮殿内轰然引爆!
所有官员,无论是哪一派,都瞬间明白了摄政王的险恶用心。
这哪里是示好?这分明是把战火从朝堂,直接烧进了皇帝的后宫!
他这是要用自己那才名满京华的女儿,去对付刚刚执掌凤印的皇后!
一瞬间,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龙椅上的皇帝和那看似谦卑的摄政王之间来回扫视。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包裹在“宗室团结”糖衣之下的剧毒阳谋!
答应,就是引狼入室,在帝后之间埋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
拒绝?一个心怀“愧疚”的长辈,主动送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以示忠心和团结,你做皇帝的若是不接受,岂非显得你心胸狭隘,不顾宗亲情谊?届时,摄政王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博取天下人的同情!
屏风后,林晚晚的手指,已经悄然攥紧。
她就知道,这条老狐狸,绝不会如此轻易认输。正面打不过,就开始用这种阴损的招数了!
就在萧澈的眼神渐渐变冷,准备开口之时,异变再生!
队列之中,以礼部尚书为首的数名摄政王派系官员,立刻齐刷刷地走出,对着萧澈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高呼起来。
“陛下!摄政王殿下为国为君,一片赤诚,此举实乃宗室楷模,社稷之福啊!”
“没错!王爷愿将掌上明珠送入宫中,以示君臣一心,宗室和睦,此等美事,千古难觅!恳请陛下准奏!”
“请陛下准奏!以安宗室之心,以固社稷之本!”
一声声附议,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朝堂之上。他们巧妙地将此事从一个简单的“纳妃”请求,瞬间拔高到了“政治正确”的高度。
一股无形的、由舆论和道德交织而成的大网,瞬间张开,朝着龙椅之上的皇帝,当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