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帝后决裂”,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席卷了整个皇宫内外。
皇帝当朝怒斥皇后“无德”,并下旨禁足坤宁宫一月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坤宁宫,则是在圣旨下达的瞬间,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冷清了下来。
昨日还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宫殿,今日,已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那些曾经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皇后娘娘的各宫妃嫔、内侍总管,此刻都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远远地绕着坤宁宫走。宫人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触了这位“失宠弃后”的霉头。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座巨大的名利场中,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此刻的坤宁宫寝殿内,气氛却与外界想象的愁云惨雾,截然不同。
“娘娘,您这……也太厉害了吧!”
侍女若兰一边小心翼翼地为林晚晚卸着头上那沉重的凤冠,一边满眼都是小星星,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崇拜。
“您是没瞧见,圣旨刚一下,咱们宫里那些平日里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脸都绿了!还有慈安宫和摄政王府安插进来的那些眼线,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似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林晚晚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还带着一丝疲惫的脸,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只是开始。”她平静地说道,“戏台子既然已经搭起来了,我们这些做主角的,自然要把戏给唱足了才行。”
她对着镜子,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眼角,对若兰下达了今天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命令。
“去,对外就宣称,本宫被陛下当朝斥责,羞愤交加,回来后便一病不起,如今正伤心欲绝,卧床静养。”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补充道:“记住,要说得越惨越好。最好是茶饭不思,以泪洗面,连药都喝不下去的那种。”
若兰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图,连忙用力点头道:“奴婢明白!保证办得妥妥的!”
说着,她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开始执行“宣传”任务。
林晚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地,从妆台上拿起了一块……生姜。
她知道,接下来,该轮到她这位女主角,登场表演了。
果不其然,还未到午后,好戏便自己送上了门。
一名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慈安宫的张嬷嬷,奉了太后的懿旨,前来探望“病重”的皇后娘娘。
这位张嬷嬷,可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心腹,眼线中的眼线。
名为“安慰”,实为刺探。
林晚晚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立刻进入了状态。她飞快地用那块生姜,在自己的眼眶周围,仔仔细细地抹了一圈。
一股辛辣刺激的感觉,瞬间涌上,她的眼眶,立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泪更是生理性地,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再配上她特意熬夜画出的、那憔悴苍白的脸色和略显凌乱的发髻。
一个伤心欲绝、被丈夫误解、满腹委屈又无处申诉的“失宠弃后”形象,瞬间便新鲜出炉了。
“快……快请嬷嬷进来。”她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的、虚弱无比的声音吩咐道。
很快,穿戴体面的张嬷嬷,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一进门,便看到半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红肿,面色憔悴得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林晚晚,脸上立刻堆满了“心疼”与“关切”。
“哎哟喂!我的娘娘喂!您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快步走到床边,一脸夸张地惊呼道,“老奴今儿早上听闻消息,还以为是那帮碎嘴的奴才胡说八道!怎么……怎么这才半日光景,娘娘您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用那双精明的眼睛,将林晚晚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林晚晚仿佛被她这番“关心”的话语,彻底戳中了痛处。她再也忍不住,用丝帕掩住口鼻,“呜”的一声,便开始低声垂泪,那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嬷嬷……嬷嬷您别说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委屈,“是……是臣妾不好……是臣妾德行有亏,惹得陛下……惹得陛下当朝震怒……”
“娘娘快别这么说!”张嬷嬷连忙坐在床沿,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陛下也就是一时气话,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会想起娘娘您的好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娘娘您与陛下素来情深义重,究竟是为了何事,竟闹到如此地步?”
来了。
林晚晚心中冷笑,面上却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