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从未有过的狼狈。
当摄政王萧远失魂落魄地退出金銮殿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一道道目光,如同无数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脊梁上。鄙夷、恐惧、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亲王,牢牢地捆缚其中,让他动弹不得。
兵权,被收回了。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以一种最不容置喙、最无可辩驳的方式,被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病秧子”侄子,干脆利落地收回了。
他经营了半生的权势,构筑了半生的威严,就在今天,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轰然崩塌。
回到摄政王府,他遣散了所有下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密不透风的书房之中。
天光,从明亮到昏黄,再到彻底被黑暗吞噬。
书房内,没有点一盏灯。
萧远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石像。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今日朝堂上的一幕幕。皇帝那冰冷的眼神,群臣那鄙夷的嘴脸,以及那箱让他百口莫辩的铁证……
输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在权谋的棋盘上,他被那个一直以来被他视为孱弱无能的侄子,将死得彻彻底底。
他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再无半步退路。
是就此束手就擒,等着三日后万寿节那天,被安上一个叛国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遗臭万年吗?
不!
绝不!
黑暗中,萧远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两点骇人的幽光,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疯狂。
他可以败,但他绝不认输!
他萧远,戎马半生,为萧氏皇族打下半壁江山,他才是那个最有资格坐上龙椅的人!凭什么?就凭那所谓的“宗室正统”,他就要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给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装病的废物?
凭什么?!
既然文斗不行,既然所有的谋划都已成空……
那么……
那就用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办法,来决定这江山的归属!
——流血!
当第一缕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漆黑的书房时,萧远猛地站起身。他脸上所有的颓丧与不甘,此刻尽数化为了狰狞与疯狂。
他彻底撕下了那层维持了半生的、温文尔雅的伪装。
“来人!”他嘶哑着嗓子,对着门外低吼道。
很快,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书房之内。这些人,每一个都气息沉稳,眼神狠戾,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他们是萧远豢养了多年的死士,是他最忠诚,也是最后的底牌。
紧接着,王府内那些最核心的死忠党羽,也接到了密令,一个个神色凝重地聚集到了书房之中。他们都是被彻底绑在摄政王这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朝堂之事,他们也已知晓,每个人都明白,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烛火,终于被点亮。
跳动的光芒,映出了萧远那张扭曲而可怖的脸。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头发散乱,嘴角挂着一丝疯狂的狞笑,再无半分昔日亲王的雍容气度,倒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王爷……”一名心腹幕僚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颤,迟疑地开口。
“都来了?”萧远没有理会他,而是环视了一圈下方众人,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很好……都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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