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这里,曾是整个大梁王朝的权力中枢,是帝国威严的最高象征。
每一块地砖,都曾聆听过万邦来朝的颂歌;每一根梁柱,都曾见证过一个王朝的兴衰荣辱。
然而此刻,这座本应辉煌、庄严的殿宇,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与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
殿门,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撞得粉碎。
残破的门扉,像是巨兽撕裂的伤口,无力地呻吟着。
殿内的地面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兵器碰撞留下的狰狞划痕。几具来不及被拖走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不久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厮杀。
“踏。”
一声清晰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萧澈独自一人,手持那柄依旧在滴血的长剑,一步,踏入了这座空旷的大殿。
他没有带任何的卫兵。
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最后的对峙中,人数,早已失去了意义。
他的目光,冰冷而锐利,如同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孤狼,缓缓扫过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那高高的丹陛之上。
定格在了那张象征着九五至尊、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
萧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张龙椅之上!
是摄政王,萧远!
他那身华贵的王袍,早已在之前的乱军之中,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土。他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也已披散开来,几缕凌乱的白发,黏在他那张布满了疯狂与怨毒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刚刚从囚笼中挣脱出来的、择人而噬的野兽!
而在他的身前,被他用一只手臂,死死地勒住了脖颈的,正是当今的皇太后!
太后娘娘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剩下被极致的惊恐与愤怒所扭曲的苍白。她衣衫凌乱,凤钗歪斜,正剧烈地挣扎着,口中发出“呜呜”的、被压抑的声响。
一把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匕首,正死死地,抵在她的脖颈之上!
那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渗出了一缕刺目的血丝!
“母后!”
萧澈的心,猛地一沉!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听到萧澈的声音,坐在龙椅上的萧远,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萧-澈。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他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沙哑、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像是一只濒死的乌鸦,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萧澈……我的好侄儿……你……你还真是命不该绝啊!”
他一边笑,一边用那把匕首,轻轻地,拍了拍太后那张因恐惧而毫无血色的脸颊,眼神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他笑自己,谋划了十几年,隐忍了十几年,眼看就要登上这权力的顶峰,却在最后一步,摔得粉身碎骨!
他又笑萧澈,笑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病秧子”,这个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傀儡,竟在最后关头,露出了獠牙,反将他这个猎人,撕咬得体无完肤!
萧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冷静。
他知道,此刻的萧远,已经是一条彻底被逼入绝境的疯狗。
任何的言语刺激,都可能让他,做出最不理智的举动。
他必须忍耐,必须冷静。
为了母后的安全。
萧远的大笑声,渐渐停歇。
他看着萧澈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眼中那疯狂的笑意,缓缓地,被一种更加扭曲、更加怨毒的情绪所取代。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但是,就算是输,他也要在临死之前,将这个毁掉了他一切的侄子,最后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没有提任何投降的条件,因为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他只是用那把匕首,在太后那雪白的脖颈上,再次,轻轻地划了一下,带出了一道更深的血痕。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充满了报复快感的语气,对着萧澈,提出了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