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朕说过，朕的江山，有你一半。只要能救大梁，救万民，便是与天下为敌，朕……也敢！”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林晚-晚心中最后一丝的顾虑，也烟消云散。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卖任何关子，直接抛出了自己那个足以颠覆这个时代赈灾理念的第一个核心方案。
“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萧澈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充满了困惑。
“对。”林晚晚解释道，“陛下，传统的赈灾方式，无非是开仓放粮，直接将粮食和银钱发放到灾民手中。这种方式，看似直接，实则弊病丛生！”
“其一，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无所事事，聚集在一起，极易滋生事端，甚至引发暴乱。”
“其二，赈灾钱粮层层下拨，经手官员无数，其中贪腐克扣，中饱私囊者，必定不在少数。真正能到灾民手中的，十不存一！”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直接发钱发粮，只能解一时之困。灾民们坐吃山空，一旦钱粮耗尽，他们依旧是流民。家园被毁，田地被淹，他们如何恢复生产？如何重建家园？难道要朝廷养他们一辈子吗？”
林晚晚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让萧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问题，他何尝不知？只是积弊已久，无人能解。
“而‘以工代赈’，便能完美解决这些问题！”林晚-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自信，“我们不直接发钱粮，而是将所有的灾民组织起来，以工代酬！”
“朝廷可以设立无数个工程项目——修复被冲毁的河堤，疏通被淤塞的河道，重建被淹没的城镇，开垦新的田地！我们让所有的灾民，都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官府发放的工钱和粮食！”
“如此一来，”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灾民们有事可做，便不会滋生事端，社会得以安定；钱粮直接以工酬的形式发放到个人，绕过了中间层层盘剥的官吏，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贪腐；最重要的是，当工程结束时，家园得以重建，生产得以恢复，灾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了起来！这既是救灾，也是重建，更是一举多得的万全之策！”
“以工代赈……”萧澈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这个方案，闻所未闻，却又……似乎极具可行性！它就像是一把精妙的钥匙，将赈灾、安民、重建这三个看似独立却又相互关联的难题，完美地串联在了一起！
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此法虽好，可无论是修复河堤还是发放工酬，都需要启动资金。国库空虚，这第一笔钱，从何而来？”
“问得好！”林晚晚仿佛就在等他这个问题。她微微一笑，随即抛出了自己第二个，也是最颠覆性的方案！
“发行……救灾债券！”
“债券？”萧澈再次听到了一个全新的词汇。
“陛下可以把它理解为……朝廷向天下人打的‘欠条’！”林晚-晚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道，“我们可以由朝廷出面，向京中那些富可敌国的商贾、以及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借钱’救灾！”
“我们向他们发行一种名为‘救灾债券’的凭证。比如，他们借给我们一万两白银，我们就给他们一张面值一万两的债券。我们向他们郑重承诺，待国难过去，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朝廷不仅会归还这一万两本金，还会支付给他们一笔可观的利息！”
这个构想，比“以工代赈”更加大胆，更加石破天惊！
向商人借钱？让高高在上的朝廷，向那些被视为末流的商贾打“欠条”？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萧澈，却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瞬间抓住了这个方案背后那天才般的核心！
——将民间闲散的巨额财富，以一种和平的方式，暂时收归国有，用于解决国家最危急的难题！
萧澈被这两个环环相扣、一个解决“如何做”、一个解决“如何来”的颠覆性方案，深深地，彻底地震撼了！
他看着眼前的林晚-晚，就像是在看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智慧光芒的神只。她的脑袋里，究竟还装着多少这样足以改变世界的奇思妙想？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林晚-晚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神策！此乃神策啊！此法若成，不仅能解江南的燃眉之急，更能通过发行债券，为我那空虚的国库，注入一股全新的、来自于民间的巨大活力！”
他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火焰。
但旋即，那火焰又被一丝现实的阴霾所笼罩。
“但……”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眉头紧锁，“朝中那些老顽固，那些视祖制为天条的御史言官，是绝不会同意的！向商人借钱，在他们眼中，乃是与民争利，有损国体！他们一定会拼死反对！”
林晚晚看着他那既激动又担忧的复杂神情，却胸有成竹地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一丝神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所以，”她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需要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