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事,便是朕的头等国事!你敢说是小事?!”
萧澈那一声雷霆震怒般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死寂的金銮殿之上。
那名不知死活的年轻御史,当场就被这股滔天的龙威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瘫跪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满朝文武,更是被骇得齐齐噤声,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那股能焚尽一切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他们终于再次回想起了,眼前这位看似因家事而“昏了头”的君主,骨子里,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极致的、荒诞的压抑之中。
明明议题是如此的“鸡毛蒜-皮”,可皇帝的态度,却比商议是否要发动一场灭国之战还要严肃百倍!
萧澈的目光,如冰刀般,缓缓地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但,他不在乎。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林晚晚和她腹中孩儿的安危更重要。所谓的军国大事,所谓的帝王威严,在她们母子面前,皆可抛诸脑后。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再次坐回龙椅,声音却依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朕,再说最后一遍。”
“即刻起,‘为皇后消肿’一事,列为朝堂第一要务!朕要你们,在今日之内,给朕拿出一个万全之策!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是,大梁王朝的历史上,便诞生了最奇特、最荒诞的一幕。
本该讨论边防军备、漕运改革的满朝文武,帝国的精英中枢,此刻,竟被强行按在了金銮殿上,围绕着“如何为皇后娘娘消除孕期腿部水肿”这一光辉而伟大的议题,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集思广益、事关所有人脑袋的“学术大研讨”。
兵部尚书,结合自己夫人生了八个孩子的“实战经验”,提出可以用热毛巾敷脚,促进血液循环。
户部尚书,从“经济学”的角度,建议减少皇后娘娘的盐分摄入,以达到利水消肿的目的。
礼部尚书,更是引经据典,搬出了前朝某位贵妃怀孕时,曾食用过一种名为“赤豆鲤鱼汤”的食疗方子,据说效果显着。
整个金銮殿,瞬间从一个庄严肃穆的政治中心,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最高规格的“孕妇养生讲座”现场。
这场荒唐的闹剧,一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最终,还是太医院院使张仲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再这么让这群外行胡闹下去,恐怕真的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颤巍巍地,硬着头皮,再次出列。
“陛下!”他一个头磕在地上,用一种近乎悲壮的语气,立下了军令状,“微臣……微臣愿以太医院上下,乃至微臣全家老小的性命担保!皇后娘娘的水肿之症,确乃孕期寻常之态,绝非疾症!更非上次‘积食’之后遗症!”
他见萧澈面色不善,连忙继续道:“微臣已为娘娘拟好了一系列最温和、最稳妥的食疗方子!以红豆、冬瓜、茯苓等物,辅以温和的药膳,日日调理,不出十日,必见成效!若有半分差池,陛下……可将微臣与太医院,满门抄斩!”
这番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的军令状,终于让萧澈那偏执的焦虑,有了一丝松动。
他死死地盯着张仲民看了半晌,直到把这位老院使看得冷汗浸透了朝服,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准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水肿朝会”,至此,才算是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
……
退朝后,萧澈一言不发,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回到了坤宁宫。
林晚晚早已从若兰口中,听闻了今日早朝的“盛况”,此刻正坐在软榻上,看着归来的萧澈,脸上写满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