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建……建一座新宫殿?”
“陛下疯了吗?国库才刚刚充盈了些许,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工部尚书刘庸,更是当场吓得脸都白了。他身为工部主官,最清楚建造一座宫殿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一笔钱,那是一座金山!一座能将刚刚从战争泥潭中爬出来的大梁王朝,再次拖入深渊的金山!
“陛下!万万不可啊!”刘庸第一个冲出队列,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兴建宫殿,非一朝一夕之功,耗时耗力,更耗国帑!如今我大梁百废待兴,处处皆需用钱,此时大兴土木,实乃动摇国本之举啊!恳请陛下三思!”
户部尚书张廷玉也紧随其后,脸色难看地附议:“工部刘大人所言极是!国库虽因抄没逆党而有所充盈,但皆是百姓之脂膏,理应用之于民!若尽数用于修建宫殿,恐天下百姓寒心啊,陛下!”
然而,萧澈对他们的哭谏,却置若罔闻。
他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兴致勃勃地,让赵高将那份他亲手绘制的图纸,在御阶之上缓缓展开,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向所有人介绍着他的“伟大设计”。
“此殿,所有墙角,皆需为圆弧之形,以防磕碰!”
“所有地面,皆以最上等的波斯软毯铺设三层,务必做到从床上滚下亦毫发无伤!”
“殿内需设地龙火道,引温泉之水,确保冬暖夏凉,四时如春!”
“所有梁柱,皆以金丝楠木打造,并以软锦包裹……”
萧澈每说出一条要求,工部尚书刘庸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听到最后,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已经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疯了……疯了……这足以掏空十个国库……”
群臣哗然!
这哪里是在建宫殿?这分明是在用黄金和白玉,堆砌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奢靡堡垒!
这已经不是昏君了,这是疯子!
面对群臣的惊骇与反对,萧澈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猛地一拍龙椅,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殿内瞬间死寂。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下方所有臣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想说朕荒唐,说朕是昏君,说朕爱美人不爱江山!”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威严与偏执。
“但朕告诉你们!国本!如今就在皇后的腹中!与国本相比,区区国库,何足挂齿?!”
“此事,乃天下第一要务!朕意已决!谁敢再言,便是质疑国本!便是动摇江山社稷!”
这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他们看着龙椅之上那个因为自己的狂想而双眼放光、充满了无限干劲的帝王,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无能为力。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寂静之中,站在百官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宰相顾玄,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那个已经彻底被“孕期焦虑症”冲昏了头脑的年轻帝王,眼中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邃的、如同古井般的平静。
他知道,强行劝谏,只会火上浇油。面对一个铁了心要为妻儿“建造堡垒”的父亲,任何关于“国家财政”的大道理,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位历经三朝、德高望重的老宰相,浑浊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身旁同样忧心忡忡的几位内阁核心大臣。
一个眼神的交汇,一个微不可查的颔首。
一个大胆的、足以载入史册的“曲线救国”的计划,就在这无声的交流中,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