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席卷朝野的“龙嗣竞猜”豪赌,以“公主党”的大获全胜而暂时落下帷幕后,林晚晚的日子,就过得愈发“水深火热”了。
萧澈也不知是从哪本奏报上看到了“民心所向”四个字,竟真的将自己那番“女儿奴”的言论当成了治国纲领。他大笔一挥,一道“皇后身怀龙裔,乃天下第一娇贵之人,凡有使其烦忧者,以谋害国本论处”的圣旨,就这么昭告了六宫。
这道荒唐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旨一下,整个坤宁宫瞬间变成了全皇宫最安静、也最无趣的地方。
鸟儿不敢叫了,怕惊了胎气;宫人们走路都得用脚尖,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连风,似乎都吹得温柔了几分。林晚晚每天的生活,就是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在铺了三层波斯地毯的地面上,吃着御膳房精心烹制的、号称最有营养但却寡淡无味的安胎餐。
她感觉自己不像个皇后,倒像个被供奉在神龛里的瓷娃娃,一呼一吸,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尤其是萧澈,更是将“紧张大师”的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他每日雷打不动地三次请平安脉,亲自审核三餐的菜单,甚至连林晚晚多看两眼窗外的麻雀,他都要怀疑那麻雀是不是摄政王派来的刺客。
在这样战战兢兢的氛围里,林晚晚迎来了她怀孕后的第一个真正考验。
这日清晨,天光正好。
林晚晚在宫人的伺候下起身,用着温热的、据说加了安神草药的温水漱了口,坐在了膳桌前。
桌上摆着一碗精心熬制的燕窝粥,几碟精致却无油无盐的小菜。这是御膳房总管在被萧澈连续驳回了七八次菜单后,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万全之策”。
一切看起来都与往常一样,平静而祥和。
然而,当那碗燕窝粥的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飘入鼻尖时,林晚晚的胃里,却猛地掀起了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
那感觉来得是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五脏六腑,疯狂地搅动着。
“唔……”
林晚晚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她身旁的若兰见状,脸色也变了,连忙轻抚她的后背:“娘娘,您怎么了?”
“没……没事……”
林晚晚刚想说只是有些反胃,可那股恶心感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她所有的防线。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椅子,踉跄地冲到一旁的角落,对着早已备好的痰盂,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她什么都没吃,自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那种从胃里直冲喉咙的烧灼感和恶心感,让她的眼泪都生理性地飙了出来,整个人虚脱般地撑着桌角,脸色惨白如纸。
整个寝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宫人,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全都吓得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皇后娘娘……吐了!
在坤宁宫吐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吐了!
这……这是有人要“谋害国本”啊!
果然,下一秒,一个冰冷得足以将空气冻结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怎么回事?”
萧澈原本正带着一丝傻笑,欣赏着林晚晚的睡颜,准备等她用完早膳再一同去御花园“晒龙气”。可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脸上的所有温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色,比林晚晚还要惨白,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风暴和恐慌。
他一个箭步冲到林晚晚身边,想要扶她,手却在半空中颤抖着,竟不知该如何落下,生怕自己一碰,她就碎了。
林晚晚虚弱地摆了摆手,正想解释这只是正常的孕期反应,萧澈却已经完成了他那套荒唐的逻辑推理。
皇后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