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心中冷笑,知道对方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他按照和林晚晚事先商议好的说辞,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高公子客气了。在下姓萧,草字逸之。祖上一直在京城,做些丝绸茶叶的营生,勉强糊口罢了。”
“京城来的!”高公子的眼睛,瞬间就更亮了!
京城来的大富商!那背景,可就非同小可了!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热情,几乎到了谄媚的地步:“原来是京城来的萧大官人!久仰久仰!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卧虎藏龙之地,能在那等地方,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萧大官人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萧澈一杯,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
“萧大官人此次南下,想必……也是为了拓展生意吧?”他试探性地问道。
萧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高公子见状,立刻拍着胸膛,大包大揽地说道:“那您可真是来对地方了!不瞒您说,我爹,便是这苏州城的盐运使。这江南地界,尤其是生意场上的事,只要我高家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萧大官人您若是有意在此地发展,但凡有任何用得上长恭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得上忙!”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傲慢,仿佛整个江南的生意,都是他家说了算一般。
林晚晚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心中却早已雪亮。
盐运使,那可是朝廷掌管盐政的要职,油水丰厚,权力巨大。这位高公子,显然是仗着他爹的权势,在江南地界,横行无忌,甚至公然地,向一个初次见面的“富商”,许诺起了“生意上的便利”。
这背后,若是没有官商勾结的猫腻,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萧澈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对着高公子,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惊喜”与“感激”的表情:“哦?如此,那便先谢过高公子了。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有意,在江南开辟一些新的商路,只可惜人生地不熟,正愁没有门路呢!”
“哈哈!门路,我高家最不缺的,就是门路!”高公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眼看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他终于图穷匕见,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烫金的请柬,双手递了过去。
“萧大官人,说来也巧。明日,正是在下家父的五十寿辰。届时,整个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我与大官人一见如故,若是您与夫人不嫌弃,还望明日能拨冗光临寒舍,也让长恭,能有机会,将江南道上的朋友,介绍给您认识认识。”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场寿宴,既能卖萧澈一个人情,又能借机将这个“京城来的大肥羊”,引入自己的圈子,一举两得。
萧澈看着那张烫金的请柬,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他站起身,双手接过请柬,滴水不漏地应承道:“高公子如此盛情,萧某岂敢不从?明日,我夫妻二人,定当准时到府,为老太尊贺寿!”
一番宾主尽欢之后,高公子心满意足地,亲自将两人送下了画舫。
回到客栈的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萧澈脸上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林晚晚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这人……也太热情了。又是许诺帮忙,又是邀请赴宴,看起来,可不像个单纯的文会主持啊。”
“单纯?”萧澈冷笑一声,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楼下那依旧灯火辉煌、繁华无比的江南夜景。
林晚晚看到,他的头顶上,一个卡通小人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一只摇着尾巴、献媚的黄鼠狼,旁边还配着一行大字——
【无事献殷勤.gif】!
萧澈的目光,落在远处那片被无数灯火点亮的区域,那里,正是盐运使府的方向。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冰冷:
“他不是单纯,他是急切。”
“急切地,想把我们这条‘京城来的大鱼’,拉进他那张……早已织好的网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