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新兵端着那碗沉甸甸的、散发着诱人肉香的饭,双手都在颤抖。
他找了个角落蹲下,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
那股浓郁、滚烫、带着肉味的鲜美汤汁滑入喉咙的瞬间,他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像是要把这辈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随着这碗肉汤一起吞进肚子里。
他哭了。
为了这碗,他当兵三年来,吃到的第一顿,像人吃的饭。
越来越多符合条件的士兵,涌向了“林娘子的公共食堂”。
渐渐地,事情开始起了变化。
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士兵,看着自己的同袍吃着肉汤白面,而自己却只能啃着沙子饭,那种心理上的落差,简直比挨二十军棍还要难受。
终于,有士兵受不了了,他们跑去质问伙房的胖子和自己的小队长。
得到的,自然是一顿臭骂和毒打。
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每天中午,公共食堂的周围,都围满了不符合条件、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饭的士兵。他们闻着肉香,听着别人大快朵颐的声音,一个个馋得口水直流,眼睛都绿了。
……
军需库里,钱参军的独立小院内。
“啪!”
小队长张三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急败坏地吼道:“表哥!不能再让那个姓林的娘们这么搞下去了!现在新兵营里,他娘的,已经没人吃伙房的饭了!都在传,说咱们伙房的饭是喂猪的,林娘子的食堂,那才是给人吃的!”
钱参军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眯着那双小眼睛,冷哼一声:“一个妇道人家,能翻起什么浪?她有多少银子,能养活那么多人?我看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等她手里的银子烧完了,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可是表哥……”张三急道,“现在军心都快散了!新兵们看咱们的眼神,都跟要吃人似的!”
“慌什么!”钱参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就是吃饭吗?老子就不信,她还能把所有人都请去吃饭!”
他话音刚落,一个心腹小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参……参军大人!队……队长!不好了!”
“又怎么了?!”张三怒道。
那小兵哭丧着脸说:“那……那个林娘子,又……又出新规矩了!”
“什么规矩?”
“她说……她说食堂人手不够,欢迎……欢迎所有士兵,在不当值的时候,去食堂‘帮忙’!凡是去帮忙的,一律……一律管饭!”
钱参-军和张三,瞬间愣住了。
帮忙……管饭?
这他娘的,跟免费请所有人吃饭,有什么区别?!
张三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刀:“不行!我得亲自去问问!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便气冲冲地带着几个心腹,直奔军属大院而去。
公共食堂门口,张三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正指挥着众人分发饭菜的林晚晚。
“林娘子!”张三色厉内荏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扰乱军心!”
林晚晚抬起头,看到是张三,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无辜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从旁边的管事手里,拿过一本账本,慢条斯理地翻开,指着其中一页,柔声细语地说道:
“张队长,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她将账本递到张三面前,指着上面一个清晰的名字——“萧十三”。
“您看,我给我家‘表-侄’,开个小灶,改善改善伙食,这……不行吗?”
张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家的表侄?哪个表侄?
林晚晚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又指了指账本上后面那一长串密密麻麻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
“至于其他人嘛……”
她眨了眨眼,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们……都是来‘帮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