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空旷的城门主干道上，此刻，竟然站满了人。
黑压压的人群，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街道的尽头，一眼望不到边。
街道的两侧，站满了镇北关的百姓和休假的士兵。他们没有喧哗，没有吵闹，甚至没有交头接耳。所有的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
在人群的最前方，站着的，正是本应在将军府的孟威，以及以李大牛为首的“军民督察会”的全体成员。
他们……竟然全都在这里！
萧澈和林晚晚的脚步，停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数千，甚至上万名自发前来送行的军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没有人下跪。
这是萧澈前几日就下达的命令——在镇北关，见君上，免跪拜之礼。
没有人喧哗。
他们只是用一种最淳朴，也最真挚的方式，来送别他们心中最敬爱的陛下和娘娘。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一种情绪——崇敬，以及浓浓的不舍。
那是一种，如同看待自家亲人远行般的眼神。
萧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身为帝王，见惯了山呼海啸般的朝拜，见惯了臣子们诚惶诚恐的跪伏。
但眼前这番润物细无声的、发自肺腑的爱戴，却比任何盛大的仪式，更能触动他的内心。
他和林晚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动容。
他们没有再试图隐藏，而是坦然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地向前走去。
人群，自动地向两侧分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
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镇北关军民那滚烫的心上。
他们看到了那个曾经给萧澈塞过黑馒头的新兵，他站在人群中，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他们，咧着嘴，傻笑。
他们看到了那些曾经在工坊里一起劳作的妇人，她们的眼中含着泪水，却带着最灿烂的笑容，对着林晚晚，无声地挥手。
他们看到了孟威，看到了李大牛，看到了无数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庞。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同样的不舍与祝福。
终于，他们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走到了李大牛夫妇的面前。
李大牛的妻子，那个曾经麻木绝望，如今却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妇人，此刻，她的手中，正提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小篮子。
她看到林晚晚走到面前，没有下跪，也没有说什么华丽的辞藻。她只是红着眼眶，用一种最朴实的方式，将手中的篮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林晚晚的手里。
篮子里，装满了还冒着热气的、煮熟的鸡蛋。
“娘娘……”妇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充满了不舍，“这……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是……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您和陛下……路上吃。”
林晚晚提着那篮沉甸甸的、还带着体温的鸡蛋，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