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几天来的种种画面。
他想起,他为了“讨好”她,笨拙地从御花园里拔了一束……他自以为是“野趣”,实际上却是“狗尾巴草”的东西,傲娇地扔给她。
他想起,他为了“弥补”她,学着话本里的样子,拿起眉笔,在她脸上画了两条……堪比毛毛虫的“杰作”。
他甚至想起,他为了表达“歉意”,亲手做了一碗……咸到能齁死一头牛,面条坨到能当砖头使的“黑暗料理”长寿面,还一脸期待地,逼着她吃下去。
而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她全都,接受了。
她拿着那束狗尾巴草,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顶着那两条毛毛虫眉毛,面无表情地说“画得真好”。
她甚至……她甚至含着眼泪,将那碗他自己都下不去口的“毒药”,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还违心地说……“好吃”。
当时的他,只觉得奇怪,觉得她不解风情。
可现在,他全明白了!
在她眼中,他做的这一切,都不是“爱意”的表达!
而是“心虚”的铁证!是“出轨”后的补偿!
她一边承受着他“背叛”她的巨大痛苦,一边还要,强颜欢笑地,配合着他这场在她看来无比滑稽的“赔罪”表演!
她的心里,该有多痛?
该有多绝望?
萧澈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地穿刺着。
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傻子!
他看着眼前,依旧闭着眼,浑身颤抖,等待着他审判的林晚晚。
他再也,忍不住了。
没有愤怒,没有怀疑,更没有审判。
他缓缓地,伸出双臂,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笨拙,轻轻地,将那个还在发抖的、纤弱的身体,拥入了怀中。
林晚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怒吼,没有斥责,甚至没有冰冷的转身。
只有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拥抱。
他的怀抱,依旧是那么的宽阔,带着她无比眷恋的龙涎香气息。只是,今天这个怀抱,似乎……有些不一样。
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林晚-晚彻底愣住了,她僵在他的怀里,忘了哭泣,也忘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生气?
他不觉得,她是个怪物吗?
他不觉得,自己被一个能看穿他所有心思的女人,给欺骗了吗?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从他怀里,发出了一丝微弱得如同蚊蚋般的声音。
“你……”
“……不生气?”
萧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寝殿内,只听见他那沙哑的、压抑的、充满了无尽懊悔和心疼的声音,缓缓响起。
“朕……”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极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只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