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那带着决绝与疯狂的话语,如同在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上,泼下了一盆冰水,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都沉了下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紧紧抱着他的艾蕾什基伽勒。
“你——说——什——么——?!”艾蕾猛地从陈银的颈窝里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但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惊惧!她双手用力抓住陈银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而变得尖锐:“不惜一切代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的身体已经破成这个样子了!灵魂都差点消散!你还要怎么‘不惜代价’?!难道你要把自己的命都赌上去吗?!”
她看着陈银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感受着他体内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气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刚刚才从失去他的巨大恐惧中挣脱出来,转眼就听到他要再次踏上一条看似必死的道路,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艾蕾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次是愤怒和绝望的泪水,“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带我回地面的!你要让我看阳光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说话不算数!你这个……你这个自私的混蛋!”
陈银看着情绪失控的艾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理解艾蕾的恐惧和愤怒,但他心中的决意,却如同磐石般无法动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吉尔伽美什王,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他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的光芒。作为拥有“全知全能之星”和“千里眼”的贤王,他虽然无法完全窥探陈银背后那源自异世界、位格极高的“钢之魂”体系的全貌,但对于陈银所展现出的、名为“魔神力”的力量层级和其蕴含的恐怖潜力,以及那隐藏在力量背后的、冰冷的规则,他早已有所洞察。
他抬起手,示意激动的艾蕾稍安勿躁,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陈银,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王者威严与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调,缓缓开口,道出了残酷的真相:
“哼。‘不惜一切代价’?小子,你所说的‘代价’,恐怕远比你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哭泣的艾蕾都暂时停止了抽噎,紧张地看向他。
“你所驾驭的那份‘钢之魂’之力,其 其中之一核心‘魔神力’,共有七层境界。”吉尔伽美什王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众人耳中,“每解放一层,所能驱动的力量确实会呈指数级暴涨,并使得前一层次的能力产生质变。而你所谓的‘第六层’……”
他顿了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对那种力量的忌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
“……那是触及‘因果律’领域的禁忌力量。”**
“配合你已经掌握的第四层‘高次元预知’,其效果是——从无穷的平行世界、无尽的可能性中,强行提取出‘胜利’的‘结果’,并将其‘因果’强行嫁接、实现于当前的时空!”**
此言一出,除了陈银本人,立香、玛修、伊什塔尔、魁札尔,甚至艾蕾,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从平行世界提取胜利的可能性?强制实现于现实?这……这简直是神明般的权能!是篡改命运、逆转因果的恐怖力量!
“但是——”吉尔伽美什王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肃杀,“这力量的代价,同样巨大!随着魔神力的层层解放,驾驶员的‘人性’——情感、记忆、欲望、乃至自我认知——会逐渐被纯粹的神性、或者说……是那股力量本身所蕴含的、冰冷的‘规则’与‘意志’所侵蚀、同化!”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向陈银:“而当最终第七层魔神力解放之时……驾驶员的‘人性’将彻底湮灭,被完全吞噬,化身为力量本身规则的傀儡……或者说,一件拥有无敌力量的……‘活体兵器’!”
“虽然,”吉尔伽美什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陈银手臂上那枚闪烁着微光的纹章,“由于某些本王也无法完全看透的原因(指钢之魂空间内众多高位格存在的‘庇护’或‘特殊性’),这条残酷的法则在你身上或许不会完全应验,但侵蚀必然存在!”
“而以你如今这具千疮百孔、灵魂濒临溃散的身体状态,强行去冲击那代表因果律的第六层……”贤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无异于将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扔进太阳的核心!最大的可能,不是获得力量,而是在触碰到的瞬间,就彻底……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四个字,如同四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怎么会这样?!”玛修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喂!金闪闪!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伊什塔尔焦急地喊道。
“小哥!别干傻事!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魁札尔也收起了笑容,语气严肃。
“银君!不要!一定还有别的途径!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对抗提亚马特!”立香急切地劝阻,他不愿再看到同伴牺牲。
艾蕾更是死死地抓住陈银的手臂,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带着哭腔喊道:“你听到了吗?!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不要!我不要你死!”
面对众人的劝阻和艾蕾的泪水,陈银嘴唇翕动,心中充满了挣扎。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