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他眼中，秦灼那爽朗豪迈的笑容，那真诚热情的姿态，那看似毫无心机的举止，都变得无比刺眼，无比令人作呕！仿佛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在优雅地吐着信子，试图缠绕上他视若珍宝的存在。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微不可闻的脆响，从萧绝紧握的酒杯上传来。那白玉雕成的杯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杯中的琼浆微微晃动，映出他眼中那一片冰封杀狱。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冷的警告，死死地钉在秦灼的背影上。尽管秦灼背对着他，但以秦灼的修为与敏锐，定然能感受到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充满敌意的注视！
果然，正笑着与沈清言说话的秦灼，话音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端着酒杯的手指，也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虽然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依旧在与沈清言说着“秦某是个粗人，最敬重有真才实学之人”之类的场面话，但其挺拔背影的肌肉，似乎有瞬间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来自摄政王方向，那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充满警告意味的视线。
秦灼心中凛然，面上却不露分毫。他依旧从容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沈清言又热情地夸赞了几句，这才仿佛无事发生般，笑着转身，自然地走向下一处席位，继续他八面玲珑的应酬。
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上首萧绝的方向，那眼底深处，一抹极寒的、混杂着忌惮与更深沉算计的光芒，一闪而逝。
沈清言看着秦灼离开的背影，缓缓坐下，暗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竟已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萧绝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喧嚣的宫殿上空遥遥相遇。
萧绝眼中的冰寒尚未完全褪去，但在触及沈清言目光的瞬间，那戾气稍稍收敛，对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那是一个无言的回应。
【我听到了。】
【我也看到了。】
沈清言心中一定，那股因直面“笑面虎”而产生的寒意，似乎被这道目光驱散了不少。
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已然饮尽的空杯，指尖冰凉。
庆功宴依旧在继续，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但在这华丽的表象之下，某种无形的界限已被划下，冰冷的敌意与警惕，如同暗流，在觥筹交错之间，悄然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