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虎哥您消消气,消消气!”段六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双手局促地搓着,“千错万错,都是我段六管教无方!手底下出了这种不长眼、敢动虎哥您亲戚的王八羔子,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冯虎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雪茄,灰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审视段六的视线。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重压,让段六感觉脊背发凉。
“虎哥,您放心!”段六见冯虎没反应,心一横,腰弯得更低了,语气变得更加急促和笃定,“那小子,我知道是谁!就是新收的一个愣头青,叫‘冷’的野小子!没爹没娘的野种,平时看着挺老实,没想到下手这么黑!我这就回去!亲自把他提溜过来!要杀要剐,全凭虎哥您发落!我段六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他拍着胸脯,试图表现出十足的诚意和决心:“虎哥,这次的事,是我六指帮对不住您!回头我摆十桌,不,二十桌!给您赔罪!给受伤的兄弟赔不是!地盘……地盘上的事,都好说!只要虎哥您一句话!”
段六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卑微。他所有的“义气”和“地盘”,在冯虎的绝对实力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他现在只想尽快平息冯虎的怒火,保住自己这点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基业,哪怕代价是牺牲掉那个叫冷的少年。
冯虎依旧沉默着,只是用雪茄点了点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段六立刻心领神会,如同得了圣旨般,小步快跑过去,拿起烟灰缸,恭恭敬敬地捧到冯虎手边,动作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卑微。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那个眼神锐利的保镖队长探进头,声音压得极低:“冯总,人到了。”
冯虎的眼皮终于抬了抬,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玩味的弧度。他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说:“让他进来。”
段六捧着烟灰缸,身体瞬间绷紧,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门口。这个时候,谁会来?难道是冯虎找来的其他帮手?还是……来处理“冷”的人?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门被完全推开。
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门框。来人穿着一件深色、略显宽大的工装夹克,却掩不住其下异常魁梧的体格。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那个巨大无比的哑光黑色金属装备箱,几乎有半人高,散发着机油和冷冽金属的气息,沉重得仿佛连厚地毯都被压陷了几分。箱子与他宽厚的身躯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组合,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来人正是路橙泽。
他背着那个夸张的装备箱,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仿佛背上只是背了个空书包。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奢华却压抑的办公室,掠过捧着烟灰缸僵在原地的段六,最终落在了宽大办公桌后、如同盘踞猛虎般的冯虎身上。
保镖队长紧跟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另外两名保镖也无声地出现在门口,手按在腰间,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路橙泽仿佛没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捧着烟灰缸、如同雕像般僵硬的段六。他走到办公室中央,距离冯虎的办公桌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巨大的装备箱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路橙泽背着那巨大的装备箱,如同磐石般立在办公室中央。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感,尤其是那个散发着冰冷金属气息的箱子,更是让气氛变得凝滞。
冯虎的目光从段六身上移开,如同实质般落在路橙泽和他背后的箱子上。他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雪茄,灰白色的烟雾在奢华的空间里盘旋,模糊了他脸上那深沉的审视。他没有立刻让段六离开,也没有对路橙泽的自我介绍做出直接回应,反而饶有兴致地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阁下是江城……?”他缓缓吐出问题,像是在品味,“江城来的……朋友。” 他刻意在“朋友”二字上加了点玩味的重音。
“刚才在外面,听我的前台提了一嘴。”冯虎用雪茄点了点路橙泽,烟头在空气中划出微弱的红光,“你说……能帮我省下三成的研发经费?还能摆平点‘小麻烦’?”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定路橙泽,捕捉着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说说看,这三成经费,省在哪?我这厂子里,几千号人,几千万的设备,每天烧钱跟烧纸似的。你这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撬走我三成的投入?”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和试探,但更深层的是浓厚的兴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