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橙泽推开治安局对策组略显陈旧的门，一股混合着廉价咖啡、汗味和纸张油墨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与他那间冰冷精密的实验室相比，这里充满了混乱而焦灼的“人气”。办公室内人影幢幢，电话铃声、急促的交谈声、纸张翻动声交织在一起，几乎盖过了服务器机柜低沉的嗡鸣。
铁犀，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暴躁犀牛般，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烦躁地踱步。他那张粗犷的脸上胡子拉碴好像好长时间没有修剪过，浓眉紧锁，手里捏着一份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头，看到是路橙泽（赵三省），紧绷的神色才略微松了松，但眼底的疲惫和焦虑丝毫未减。
“赵兄弟？”铁犀的声音沙哑，带着熬夜后的干涩，“坐！快坐！这鬼地方现在连杯像样的茶都找不出来了，你先喝点白开水凑合吧。”他随手从旁边饮水机接了杯水，粗暴地推到路橙泽面前，水花溅出几滴落在布满划痕的桌面上。
路橙泽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目光扫过办公室。几张陌生的年轻面孔混杂在几个熟面孔的警员中，他们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紧张和掩饰不住的好奇，但眼神深处也透着一丝被眼前高压气氛感染的惶恐。
“今天人挺多啊，”路橙泽在铁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那杯白水抿了一口，“什么时候对策组这么热闹了？我记得上次来还挺清静。”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闲聊。
“清静？”铁犀像是被这个词戳中了痛处，猛地将手里的报告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几个实习生缩了缩脖子。“他妈的清静日子早八百年前就没了！人手不够！根本不够！王局长是好心，看我们忙得脚打后脑勺，说要支援，结果就给塞了几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嫩雏儿！”
他指着那几个实习生，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无奈，“这他妈是能塞实习生的地方吗？我们面对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火气，但效果不大，反而让声音更加低沉压抑：“上城区……出大事了。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第三高级中学的教师宿舍楼，还有宏图科技公司那个号称安保一流的写字楼，接连出事……血案！”
铁犀的拳头重重砸在报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沉的愤怒：“不是简单的凶杀！是……是啃食！大面积的啃食！受害者……妈的，好几个现场简直……简直就像是扔进了绞肉机，又被什么东西舔过一样！残肢断臂，内脏外露，但最诡异的是……很多尸体上都有大块大块被撕咬、啃噬的痕迹！骨头都被咬碎了吸骨髓！我估计就是那群a什么amazon搞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个离得近的女实习生脸色煞白，猛地捂住嘴冲向了角落的垃圾桶，干呕声传来。其他几个实习生也是面无人色，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不是一两个受害者！”铁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学校宿舍楼里三个老师，写字楼里……一个加班的程序员小组，四个人！全都没了！现场……现场他妈的像个屠宰场！但诡异的是，监控要么坏了，要么什么都没拍到！就像……就像那些东西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冰亦被渡鸦带着还有新来的几个‘宝贝’，去现场了，他以前没有多少出过外勤的经验，正好让他学习学习，但是……妈的，这种场面让新人去看？我都怕他们当场吓疯几个！但没办法，人手实在抽不开，老手都在处理其他区的突发袭击……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路橙泽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轻松神色早已消失无踪，镜片后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他端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怪不得最近骑士点一直在涨……
他放下水杯，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确实像是它们，你有什么头绪吗？”他顿了顿，看向铁犀，神情严肃的问道，打官司的材料让律师去收集了，他不在意……当然，是在他赢了的情况下，我们的路橙泽他现在是输不起的……
“需要我帮忙看看现场传回来的初步分析报告吗？也许……能发现点不一样的线索？” 他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的冷静。
“不用了，那帮家伙做的很张狂，想找到也不难，但是那些装甲只有三套是不是有点太少……”
“抱歉，抱歉，我是说……可能一套也没有了，你们的那套我们集团也要收回，实在不行我们也得进行销毁处理。”路橙泽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而他说出的话让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
“赵兄弟，你又在开玩笑了，装甲……装甲怎么可能被收回呢，我们用的好好的，而且你也希望……”
“哈，因为我们集团涉嫌剽窃，对，就是g3-x这套装甲我们涉嫌了剽窃，现在被安胜集团追责，正准备打官司
抱歉，以后如果想用装甲的话这里推荐去安胜集团推出之后订购，或者说等上级帮你们分配，或许以后你在监狱里面能见到我……也不对，毕竟安胜集团的林总林宇辉宽宏大量，上次剽窃就放过了那个路橙泽。”
路橙泽露出那副职业性的微笑，毫不留情的说道。
铁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冻在了脸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路橙泽那张依旧挂着职业化歉疚笑容的脸，几秒钟的死寂后，一股灼热的、混合着荒谬和被愚弄感的怒火猛地冲上他的头顶！
“什……什么？！”铁犀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头发怒的公牛，震得办公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指着路橙泽，手指都在哆嗦：“剽窃？谁说你剽窃?安胜集团？！那个姓林的？！”
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几个实习生吓得大气不敢出，惊恐地看着暴怒的铁犀。
“操他妈的安胜集团！操他妈的林宇辉！”铁犀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憋屈，“当初把我们这些人当垃圾一样丢到锈城这个鬼地方！说什么支援发展，结果呢？钱没有！装备没有！连他妈像样的装甲就给了一套！还他妈是根本比不上g3-x的垃圾！让我们用命去填那些怪物的牙缝！”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连水杯都震倒了，水流了一桌。“现在！现在看我们靠着龙虎……靠着你们搞出来的新东西，稍微能喘口气了，他们又跳出来了？！剽窃？！放他娘的狗臭屁！他们安胜家大业大，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装甲我们用着我们还能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不是?”
路橙泽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男人，心中冷笑一声，暗道。
“那可难说……”
铁犀的眼睛因为激动和愤怒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盯着路橙泽，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上次！上次那个路橙泽！那个装甲，是不是也这么被他们搞死的？！是不是也是被扣上剽窃的屎盆子？！说什么放过……我呸！那是把人往死里逼！逼得他销声匿迹！现在又轮到你了，赵兄弟？！”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底层被反复压榨后的悲愤和绝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帮高高在上的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我们拼死拼活保护的人，就是被这帮蛀虫在背后捅刀子？！还要把我们的保命家伙收走？！这他妈还有天理吗？！”
铁犀的咆哮在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无力感和对不公的控诉。他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所有怨气都发泄出来。
路橙泽静静地听着，脸上那职业化的歉意微笑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在他激烈的控诉中显得更加刺眼。等到铁犀的怒吼声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稍稍停顿喘息的间隙，路橙泽才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平静的、带着点无奈和认命的语调，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与铁犀的暴怒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赵队长，消消气，气大伤身。”他甚至还微微叹了口气，“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但是，您看啊……”
路橙泽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理中客”：“安胜集团，那是多大的企业？全国顶尖，全球都排得上号。他们技术雄厚，资金充裕，人才济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会无缘无故地、专门跑来跟我们龙虎集团……跟我赵三省这么一个小人物打官司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铁犀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以及办公室里其他目瞪口呆的警员和实习生，嘴角那抹职业化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不可能的嘛。”路橙泽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人，“人家那么大一个集团，法务团队都是按亿算的，时间宝贵得很。人家既然费这么大劲，走正规法律途径来起诉我们，那肯定……肯定是我们这边有问题啊。”
他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清醒”：“肯定是我们的g3-x，不小心，或者说……‘借鉴’了人家安胜的某些核心成果。不然，人家图什么呢？
对吧？我们得认清楚现实，尊重法律，尊重……大企业的合法权益嘛，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呢……以后就得靠着你们自己去搞定案子了，还有m1作战服，我们龙虎集团也打算下架，毕竟我们是真的害怕……来，咱们看看网上怎么说的……”
路橙泽正准备拿出手机，就被铁犀一把抓住手，将手按在桌子上……
“哥们，三省，我叫你一声哥，现在情况真的紧急，网上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我听说了……”
“我不是什么赵圣啊，什么三省圣人什么的……现在网上要不然就这么阴阳怪气我，要不然就把我八辈子祖宗都骂遍了，我倒是还好，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