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橙泽正全神贯注地分析着从被破坏的传送装置上采集到的金属碎片样本。电子显微镜下,这种暗金色金属的微观结构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非自然的结晶排列方式,与已知的任何合金都不同,但其能量传导性和在镜世界中的稳定性却异常出色。
“和钛银合金不一样的金属呢……”他喃喃自语,记录着数据,“性质不同,却一样可以在镜世界存在……甚至更优?幕后黑手的技术底蕴比想象的更深……”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加密通讯器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伍巧”的名字。
路橙泽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伍巧刻意压低的、带着明显压抑不住火气的声音:
“路总……我申请提前出院。今天就出!立刻!马上!”
路橙泽挑眉,将手中的镊子放下:“医生允许了?你的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再待下去我他妈真要憋出内伤了!”伍巧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来的,“你是不知道那个冰亦……我真是服了!”
“他怎么了?他不是在照顾你?”路橙泽想起昨天冰亦那副憨厚可靠(虽然有点笨拙)的请缨模样。
“照顾?他是来给我添堵的!”伍巧的声音里充满了无语和愤懑,“一开始还好,规规矩矩坐那儿。后来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探病送了果篮来,他看见了,就问我:‘伍巧兄弟,吃水果不?’我当时没胃口,就说‘不吃,谢谢。’”
“然后呢?”
“然后?!”伍巧的音调拔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然后我就听见旁边‘咔嚓咔嚓’‘窸窸窣窣’……好家伙!我就闭眼休息了三分钟!真的就三分钟!一睁眼,那么大一个果篮!苹果香蕉梨葡萄……连他妈果篮底下垫的拉菲草都快被他啃干净了!他就坐那儿,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还冲我憨笑,问我‘真不吃啊?挺甜的’……我吃个屁啊我!”
路橙泽:“……”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还没完!”伍巧显然憋坏了,吐槽欲望爆棚,“吃完果篮消停了没半小时,他电话响了。好嘛,也不知道是他妹还是他女朋友,反正他接起来那嗓门……好家伙!病房都快产生回音了!‘喂!依依啊!我在医院执行任务呢!对!保护一个重要人物!啥?想吃啥?等哥不忙了找时间带点s市土特产回去,大声点!我听不见!这里信号不好!’”
伍巧模仿着冰亦那洪亮的嗓门,然后痛苦地说:“他一边喊一边在病房里踱步,还时不时拍一下墙以增强信号似的……我特么是静养!静养!需要安静!护士进来提醒他两次了!他每次都说‘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声音是小了点,但没过五分钟又忘了!跟自带扩音器似的!”
路橙泽揉了揉眉心,他能理解伍巧的痛苦了。对于一个需要休息的病人来说,冰亦这种精力过剩、神经大条还自带噪音污染的家伙,确实是折磨。
“最离谱的是,”伍巧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刚才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我躺着,突然一脸严肃地走过来,说看我脸色苍白,肯定是缺乏运动,非要扶我下床做两组深蹲恢复一下活力!我他妈……我差点没一脚把他从窗户踹出去!路总,这地方我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没被怪物打死,要先被这个憨货气死了!”
路橙泽听着电话那头伍巧几乎崩溃的控诉,再想想冰亦那一脸“我是为你好”的真诚憨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知道了。”路橙泽忍住笑意,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马上联系医生评估你的情况,如果指标达标,就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先……忍一忍,别真动手,他好歹是对策组的人。”
“快点!再慢你就得来精神病院看我了!”伍巧说完,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路橙泽放下通讯器,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让冰亦去“照顾”人,确实是个灾难性的决定。他得赶紧去把伍巧从这位“热心肠”的看守手里解救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