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飞机的左侧,西侧和北侧的视野,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几乎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巨刃,沿着某种地理或人为划定的界限,将整个霓虹群岛粗暴地切成了两半。界限的这边尚有光明,而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墨色深渊。
偶尔,在那片广袤的黑暗中,会极其短暂地闪烁起一两个微弱的光点,像是萤火虫,但转瞬即逝,不知是幸存的零星定居点,还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发出的信号。更多的是一种死寂的、没有任何生气的黑,与南边那片虽然算不上繁荣但至少“活着”的光明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对比。
“那就是……北边?”赵冷趴在舷窗上,瞪大了眼睛,被这直观的分割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象中的国境线可能是一条河、一道墙,却没想过是如此鲜明的光暗分界。
“嗯。”路橙泽简单地应了一声,目光也落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上。他知道,那黑暗之中隐藏的不仅仅是匮乏和封闭,还有更加严酷的生存斗争,以及难以预测的危险。
龙天佑看着那片黑暗,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发红的耳朵,之前的浮躁之气收敛了不少。他或许傲慢,但并不蠢,那片无声的黑暗所代表的压力,他能够感受到。
冰亦的眼神锐利如常,但微微抿紧的嘴唇显示她同样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原野健一望着那片属于“故乡”却又无比陌生的黑暗,握着怀表的手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但很快又化为坚定。
飞机没有再靠近那条光暗的分界线,而是谨慎地沿着南方光明区域的空域飞行,最终对准了下方的跑道。
新东京国际机场(或许现在有了新的名字)的灯光指引清晰可见。跑道得到了维护,机场的基础功能显然还在运行。但也能看到一些痕迹:某些停机坪被废弃,用障碍物隔开;机库有些明显是后来修复的;远处围栏上加装了额外的照明和警戒塔。它仍在运作,但处处透着战时机场的紧绷感。
飞机平稳着陆,滑行,最终停靠在一条相对偏僻的廊桥旁。
舱门打开,外面潮湿微凉的空气涌入。来接机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三四个身影站在一辆看起来相当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黑色商务车旁。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旧式警察制服、神色精干的中年男子,他看到原野健一时,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健一桑!或者说原野课长,一路辛苦了!车已经准备好了”他用力拍了拍原野健一的肩膀,然后才看向他身后气质各异的几人,目光尤其在路橙泽和龙天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和好奇。
原野健一连忙回礼,然后有些尴尬地转向路橙泽等人,介绍道:“这位是岛田信夫,我的老同学,现在在新东京警视厅任职。这几位是我的……嗯,来自星龙联邦的朋友。”他含糊地带过了路橙泽等人的具体身份。
岛田信夫倒是很客气地微微鞠躬:“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健一桑已经都安排好了,请跟我来吧。”他的态度礼貌但带着公事公办的距离感。
原野健一趁着其他人稍微走开几步去拿行李的间隙,压低声音对路橙泽和龙天佑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抱歉,这次没通知太多人。只叫了信夫他们这几个绝对信得过的老朋友……主要是,嗯,这边的情况也有些复杂,不想太引人注目。”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出真正的担忧——他害怕如果动静太大,会引起南霓虹政府内部某些大人物的注意。
他收养的佐藤雄介那孩子身份特殊,他绝不能冒险让那孩子被政府发现并强行征召去做什么“大人物的保镖”,更怕身边的人因此受到威胁。低调行事是最安全的选择。
路橙泽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未尽的言语,但只是淡淡点头:“谨慎是好事。”
龙天佑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种安排。他打量着这个略显冷清的机场和远处新东京市的零星灯火,撇了撇嘴,似乎对这里的“寒酸”有些嫌弃,但终究没再发表什么高论。
“大街上很安静啊……”赵冷觉得这地方有些过于安静了,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和在s市完全不一样……
一行人坐上那辆黑色的商务车,驶离了机场,融入了新东京市夜晚稀疏的车流之中。
“先带诸位去找个地方安顿一下,之后再谈……”
“不用了,直接带我去看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