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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区……某处废弃工厂内……
巨大的反应釜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化工原料残留气味,混合着铁锈和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昏暗的光线从破碎的高窗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却无法驱散角落深沉的黑暗。
在这片工业废墟的核心区域,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上,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生活”气息。
几十号人分散在各处,有的靠在生锈的管道上低声交谈,有的蹲在地上玩着简陋的扑克牌,有的则只是沉默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他们穿着破旧的工装或洗得发白的便服,脸上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和麻木,看起来就像是城市角落里随处可见的失业工人、流浪汉或者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平民。
然而,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一丝不协调。这些“平民”的动作偶尔会透出一种非人的僵硬或过于敏捷,眼神在扫过同伴或阴影时,会闪过一瞬即逝的、冰冷而贪婪的红芒。他们交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人类社交的笨拙感。
空地中央,几个看起来稍微“体面”些的男人或者是穿着稍微规整一些西装的……amazon围着一台破旧的小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模糊不清的本地新闻。一个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男人坐在一个倒扣的汽油桶上,他穿着沾满油污的蓝色工装,敞着怀,露出里面同样脏污的背心和虬结的肌肉。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戾气。他正是这群人的“头儿”,也是这个自称为“钢铁兄弟会”的amazon族群的首领——疤脸。
他手里把玩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钢管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如同玩具般被随意弯折、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他看似在看着电视,但那双深陷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冰冷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兄弟”。
“黑牙那小子呢?”疤脸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打破了这片压抑的“宁静”。他手中的钢管被猛地掰直,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工人”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闲聊声瞬间消失。一个瘦高个、戴着破旧鸭舌帽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脸上堆起谄媚却僵硬的笑容:“头儿,黑牙……他出去‘找食’了。按规矩,昨天后半夜就该回来了。”
疤脸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瞥了鸭舌帽一眼。鸭舌帽男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是……是出去一天多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一天多了?”疤脸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他手中的钢管再次被慢慢弯折成一个夸张的弧度。“那点‘食’,够他吃这么久?还是说……他找到更好的‘窝’,不想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另一个矮壮、脸上长着横肉的男人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不耐烦和一丝凶狠:“头儿,要我说,那小子八成是吃爽了忘了把人带回来!要么就是胆子太小,怕回来晚了挨您训,干脆跑了!妈的,一个废物,也敢玩花样?”
“跑了?”疤脸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他能跑到哪里去?出了这个门,他连自己是什么都未必清楚。没有‘家’,没有‘兄弟’,他就是条被拔了牙的野狗,迟早被别的‘东西’啃得骨头都不剩。” 他口中的“东西”,显然包含了其他危险的存在。
鸭舌帽男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出另一个可能:“头儿……会不会……是跟‘福音’那帮疯子撞上了?最近下城区不太平,‘福音’的人活动很频繁,他们那些疯狗……可不管你是人是怪,只要挡了他们的‘道’,逮着就咬……”
提到“福音”,疤脸的眼神明显阴沉了几分,握着钢管的手指骤然收紧,钢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周围几个“工人”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紧张和厌恶的气息。
“福音……”疤脸咀嚼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那群脑子被‘神’啃烂了的疯狗!整天神神叨叨,喊着要为神明献身,见人就咬!黑牙那废物要是真撞上他们……” 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凶多吉少。
矮壮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呸!晦气!要是真被‘福音’的疯狗咬死了,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自己不小心!头儿,咱们现在怎么办?少了黑牙这条‘腿’,‘食’就不够了,下面几个小的……已经开始躁动了。”
疤脸沉默下来,手中的钢管被他捏得嘎吱作响。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扫过周围那些看似麻木、实则眼神深处潜藏着饥饿和不安的“兄弟们”。饥饿感,是amazon最原始的驱动力之一。蛋白质短缺,就意味着不稳定,意味着……内讧。
“等。”疤脸最终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再等半天。天黑之前,如果黑牙还没回来,也没留下任何标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红芒,“那就说明,他不是跑了,就是死了。不管是哪种,他负责的‘线’,都得有人去接。”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将那根几乎被拧成麻花的钢管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得附近的几个“工人”缩了缩脖子。
“让下面的人都安分点!”疤脸的声音如同寒冰,清晰地传遍整个空地,“‘食’不会少!谁敢在这个时候闹腾……” 他目光如刀,扫过几个眼神闪烁、气息略显躁动的身影,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露出了森白的牙齿,那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常人更尖利一些,“我不介意先拿他垫垫肚子。”
过了一会儿,一通电话打来,这个凶悍男人却如同刚才那个说要收拾黑牙的手下一样谄媚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喂,是杜老板啊?我现在确实没事……有海兰来的大单子?没问题,我的这些兄弟们一个能顶五六个人用,到时候要是钱能多开点兄弟们肯定能用心干活……”
下方或许有心存鄙夷的amazon但也不敢显露出来,它们害怕这个正在拨打电话的男人撕碎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