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伍巧的眼睛，语气肯定地补充道：“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某些人当成必须清除的‘怪物’来对待了。你可以稍微安心地回去看看。”
这句话像是说到了伍巧的心坎里。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眼中那点不易察觉的忧虑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盼的光亮。他低低地“嗯”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这次像是真的安心了。
“行了，快滚吧。”他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腔调，但语气轻松了很多，“早点搞定，早点放假。”
路橙泽带上病房门，脸上的那点因伍巧的别扭而浮现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一转身，差点撞上一堵结实的、带着硝烟和汗水混合气味的“人墙”。
他反应极快地后撤半步，定睛一看，只见冰亦正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几乎把走廊光线都挡了一半。他身上还穿着沾了些许灰尘和污渍的作战服，头发似乎被头盔压得有些凌乱，几缕长发不羁地翘着，眉宇间残留着战场带来的紧绷和锐利，但整体气质却被一种显而易见的局促感冲淡了。
“路、路哥！”冰亦见他出来，像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动作幅度大到差点带起一阵风。他开口，声音洪亮，但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有点过于突兀，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赶紧压低了些音量，结果听起来又有点闷闷的，“你出来了啊？伍巧兄弟他…没事吧？”
“脱力，需要休息，没大碍。”路橙泽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扫过冰亦。他注意到冰亦作战服领口的扣子好像扣错位了，导致领子一边高一边低，但他自己似乎毫无察觉。
“初、初步控制住了！”冰亦立刻汇报，像是回答长官问话一样，还下意识想敬礼，手抬到一半觉得不对又赶紧放下，显得有些慌乱，“救援和排查还在进行！那个…这次真是多亏了伍巧兄弟，还有路哥你！要不是你们…”他似乎想复述一遍之前的感谢，但话说得有点磕绊，眼神还不住地往病房门瞟，透着一股纯粹的担心。
“分内之事。”路橙泽再次平静打断他，避免他继续纠结于客套话。他能看出冰亦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只是表达方式有点笨拙。
“哦哦，对，分内事…”冰亦像是得到了提示，连忙点头，然后又挠了挠自己那头本就凌乱的长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困惑的大型犬科动物。“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伍巧兄弟怎么样了…组里其他人忙完了估计也会来…赵副组长和郑组长在指挥，我…我帮不上那边什么忙…”
他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帮不上忙”，但很快又抬起头，眼神努力显得坚定可靠：“所以我就想着过来这边守着！医院虽然安全，但万一…万一有什么需要力气活的？或者跑个腿什么的？我力气大！跑得快！”
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胳膊，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但提出的“用处”听起来实在有些朴实得可爱，完全没考虑到这是一家设施先进、人员齐全的高级医院。
路橙泽看着他那副认真请缨又不得要领的样子，再结合他扣错的衣领和洪亮得过分的初始音量，心中那点关于冰亦“成长”的评价稍微打了个折扣——战斗技巧和责任心或许确实提升了，但这股子憨直和笨拙，看来是刻在骨子里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笨拙但真诚的好意：“也好。那你费心。保持安静，别吵到他休息。”他特意叮嘱了最后一句。
“明白！绝对安静！”冰亦立刻压低声音保证，还下意识地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配合他高大的身材，反差感十足。
路橙泽不再多言，对他略一点头，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冰亦已经挺直了腰板，像一尊格外认真却又透着一丝傻气的门神，牢牢钉在了伍巧的病房门口，只是那错位的衣领依旧显眼。
“进去看着他吧，别在外面杵着……”
“哦哦……好”
路橙泽看着他，总感觉之前好像忘记一些事情似的，总感觉……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