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平流层平稳飞行,引擎的嗡鸣成了舱内唯一的背景音。路橙泽自始至终闭着眼,靠坐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扶手。那股无形的低气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让机舱内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
冰兰小心翼翼地坐在哥哥冰亦旁边,一双大眼睛忍不住好奇地频频瞥向对面那位闭目养神、气质冷峻的帅大叔。她悄悄扯了扯冰亦的衣袖,用气声几乎听不见地问:“哥,那位先生是谁啊?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冰亦身体微微一僵,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愧疚、感激、紧张交织在一起。他侧过头,用更低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冰兰的耳朵回答:“小点声。那就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路橙泽博士。五年前,就是他救了我和你。”
冰兰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路橙泽。那个在哥哥口中如同神明再世、手段通天的恩人,现在竟然还这么年轻,还这么……英俊,但同时也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和几年前那个拿糖给他们兄妹两人补充能量的阳光帅气中带着几分斯文的年轻男子几乎找不到什么相似之处。
“路博士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冰兰忍不住又小声问,直觉告诉她哥哥的紧张和这位恩人的低气压有关。
冰亦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极其艰难地低声吐露:“是因为我……我刚才……为了孟叔叔家的事,求了他……”
这话说出来,冰亦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烧。他知道自己逾越了,仗着一点情分提出了不合时宜的请求。路橙泽没有当场发作,甚至最后还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但现在这弥漫机舱的冰冷沉默,无疑是对他这种行为的无声回应。
冰兰似懂非懂,但看哥哥那副自责又后怕的样子,也明白事情不简单,立刻噤声,不敢再多问,只是偶尔偷偷瞄一眼路橙泽,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同情——为哥哥,或许也为了那个让哥哥开口求情的孟家。
机舱另一侧,伍巧也难得地安静如鸡。他缩在座位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用眼神和旁边的绫真理进行无声交流。
(伍巧挤眉弄眼:老板这低气压……吓人啊。感觉比上次他弟弟受重伤还……)
(绫真理微微点头,眼神示意:安静点,别惹事。)
(伍苦着脸:我就说怎么突然催命一样叫我们回来,肯定是冰亦那小子惹老板不爽了……唉,倒霉催的,我……才跟你逛了多久啊!) (绫真理无奈地瞥他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再想别的了。)
整个航程就在这种压抑的寂静中度过。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随意走动,只有空乘人员轻手轻脚地送来饮品和毛毯,然后又迅速安静地退开。
直到飞机开始下降高度,准备降落在s市国际机场,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路橙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和锐利,仿佛他刚才不是在休息,而是在脑海中完成了一场复杂的演算。
他目光平淡地扫过舱内众人,在冰亦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冰亦立刻紧张地坐直了身体。但路橙泽什么也没说,视线很快移开,落在了窗外逐渐清晰的s市轮廓上。
飞机平稳着陆,在跑道上滑行。
“收拾东西,准备下飞机。”路橙泽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持续一路的沉默,语调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开口说话了。
舱门打开,s市略带潮湿的空气涌入。路橙泽率先起身,大步走下舷梯。一辆黑色的豪华悬浮车早已静候在停机坪上。
他没有等其他人,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冰亦赶紧拉着妹妹跟上,伍巧和绫真理也拎着东西快步走下飞机。
众人上车后,车辆无声地启动,驶离机场,汇入s市璀璨的车流之中。
路橙泽依旧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夜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忽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车内所有人说:
“ixa系统……是时候该重启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冰冷的意味,仿佛已经看到了某种未来的蓝图。
车内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因为他这句话,重新染上了一层紧张而充满期待的科技冷感。冰亦和伍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兴奋。
而冰兰,则完全听不懂,只是觉得这位路博士说话时,周围的气温好像又降低了几度。她下意识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
车辆驶入s市一个安保森严的高档社区,最终停在一栋设计现代、线条简洁的独栋别墅前。车刚停稳,别墅的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舒适家居服、长相清秀的男高中生,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走了出来,看到了路橙泽之后眼睛一亮。
“哥!你们回来……”赵冷的话说到一半,目光扫过陆续下车的人,在看到陌生的冰兰时愣了一下,声音卡壳,“……了?呃,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