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雅各布的软肋。
五亿美元,对沈易这个迅速崛起的资本新贵而言,确实显得格局太小,
甚至可能错失绑定这位“东方奇才”的最佳时机。
让沈易完全转向汇丰或独资?这绝非罗斯柴尔德家族想看到的局面。
沉默在花园里蔓延,只有在花园里蔓延,只有海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雅各布的目光变得锐利,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东方人。
终于,他缓缓点头,如同做出一个重大的战略决策:“好!十亿就十亿!”
但他立刻追加了更关键的砝码:“不过,协议需明确两点:
第一,上市后,我家族获得的30%股权,其计算基础并非上市时的股票市价,而是以这十亿美元贷款本金为总成本,按百分比比例,计算30%的资金占比。
这意味着,无论上市后股价飙升至多高,我们获得这30%股权的实际成本,锁定在四亿两千万美元。”
沈易瞬间明白了雅各布的深意:这是确保罗氏家族能以远低于公开市场的价格,获得核心股权!
一个极其精明且强势的条款。
他心中快速权衡利弊——接受这个条件,意味着上市时可能被大幅“打折”出让股权,但换来的,是此刻实打实的十亿美元低息弹药,以及罗氏的金字招牌背书。
在时间与杠杆的竞赛中,这或许是值得的代价。
他话锋一转,目光沉稳地看向雅各布:“不过,若未来公司市值真达到二十亿、三十亿,甚至五十亿美元,贵族仅以四亿美元出资便长期占据30%的股权,从长远看,是否略显失衡?”
雅各布轻笑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赏识:“沈先生果然寸土不让。
若市值真冲上五十亿,我们仍以四亿占三成,外界恐怕真要议论罗斯柴尔德占了年轻才俊的便宜。”
他稍作沉吟,提出一个新方案:“不如分阶追加投资:
市值达十五亿,我们投六亿;二十亿,追至八亿;二十五亿,增至十亿;若冲上三十亿,则投资总额达十二亿——始终保持30%持股。”
沈易思忖片刻,从容回应:“方案更公平,结构也更清晰,但我认为仍可优化——这不仅是为我,更是为贵家族的利益考量。”
“上市后,若市值达二十亿美元,贵族持股降至20%;
三十亿,则降至15%;四十亿,降至12%;五十亿以上,则稳定在10%。
相应的,贵族在各阶段投入金额仍为此前约定的四亿,不再追加。”
这一方案的核心,是沈易对未来公司控制权和价值分配的深远谋划。
随着市值攀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持股比例将逐步稀释,但其初始投资额不变,这意味着他们的资金效率实际上在不断提高。
市值达到二十亿时注入资金,他们将获得4.8亿的股权;
三十亿时获取股权,将获得5.1亿;
四十亿时获取股权,将获得5.3亿;
五十亿时获取股权,将获得5.5亿。
五十亿以后再获取股权,比如当市值达到100亿时再注资4亿资金,将获得10亿以上的回报。
他们获得了高回报,沈易则牢牢把控制了股权。
雅各布闻言笑出声来:“沈先生果然精明。表面看,若市值真做到五十亿,我们仅投四亿却能持股10%,且未来增长带来的收益仍然可观,似乎是罗斯柴尔德占了便宜……”
他语气转为深沉:“但从更长远的角度看,持股比例的下降,确实意味着我们无法完全分享公司持续增长的红利。”
沈坦率承认:“不错。市值越高,贵族持股比例越低,但相应的,资金沉淀更少、风险也更小。这是一种平衡。”
雅各布沉默片刻,内心迅速权衡。
他意识到,沈易虽然在金融市场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但在地产开发与运营领域尚无经验。
若投入过大,一旦项目受阻,风险将由罗斯柴尔德独自承担。
况且,将一家新地产公司的市值推高至几十亿美元,绝非易事,更大的可能是到时最多十几亿美元的市值。
想到这里,雅各布最终点头:“好,我同意你的方案。
期待易辉地产在沈先生的引领下,早日触及我们约定的市值里程碑。”
然后,他抛出了第二条限制:
“第二,这十亿美元贷款资金,必须严格限定用途——
仅可用于易辉地产旗下,在香江及大陆的房地产项目开发、土地收购及基础设施建设。
不得挪用于任何其他领域或关联公司!”
“这是自然。”沈易回答得斩钉截铁,“易辉地产的使命,就是深耕地产。资金用途,将严格写入协议,接受贵方监督。”
至此,一场涉及十亿美元、决定未来地产格局的金融同盟,在浅水湾的夜色中正式缔结。
雅各布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随口问起沈易科技公司的进展。
沈易简要提及团队组建和研发按计划进行,将话题轻巧带过。
两人回到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客厅。关智琳与莉莉安仍在交谈。
关智琳巧笑倩兮,似乎正分享着沈易的某些“趣事”,莉莉安听得兴致盎然,碧绿的眼眸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不时瞥向刚进门的沈易。
晚宴在别墅内精致的餐厅开始。
莉莉安显然对沈易更感兴趣,她那双碧色的眼睛不时瞥向沈易,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欣赏。
“关小姐,”莉莉安优雅地切着盘中的菜肴,目光转向关智琳,嘴角噙着笑意。
“你作为这里的女主人,想必对沈先生非常了解。能透露一下,像他这样一位忙碌的先生,平日里有什么消遣吗?”问题看似问得随意,却暗藏机锋。
关智琳嫣然一笑,应对得体:“沈生啊,他的消遣大概就是思考如何赚更多的钱,以及……让我们这些人变得更忙。”
她语气轻嗔,眼神却流露出崇拜,巧妙地将话题挡回,既维护了沈易的隐私,又不失风趣地强调了他的事业心。
说话间,她自然地为沈易的杯中添了些红酒,动作亲昵而熟练。
莉莉安挑眉,红唇微启:“哦?看来沈先生是一位十足的工作狂。这可不妙,美丽的香江值得享受的乐趣太多了。”
她转而直接看向沈易,“沈先生,或许你需要一位懂得生活的向导?”
沈易端起酒杯,淡淡一笑:“香江的乐趣,我确实领略得不多。目前而言,最大的乐趣是看到报表上的数字增长。”
莉莉安身体微微前倾,隔着餐桌看向沈易,眼神带着一丝狡黠的挑衅:
“沈,你知道吗?刚才关小姐可跟我透露了不少你的‘趣事’。
比如…你是怎么在牌桌上从赌王手里赢下这栋别墅的?还有,你似乎对收藏豪车也情有独钟?”
“一些消遣罢了,不值一提。”沈易淡淡回应,巧妙地将话题引开,既没否认也没深入。
莉莉安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却带着点不依不饶:“沈,你真是个神秘又无趣的男人。总是把话题绕开。”
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眼神飘向雅各布,“叔叔,你看他,是不是很会保护自己的秘密?”
雅各布眼中带着长者看晚辈玩闹的笑意,温和地打圆场:“莉莉安,沈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他的精力自然要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沈易笑道:“雅各布先生,听说您对赛马颇有研究?香江的赛马会也很值得体验。”
雅各布欣然接话,聊起了赛马经。
莉莉安见状,也不纠缠,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易一眼,随后又与关智琳低声交谈起来,内容转向了时尚与珠宝,两位女士在这方面的共同语言似乎也不少。
这时,餐厅通往内厅的拱门处,传来一点细微的响动。
抱着几本厚厚乐谱的周惠敏,似乎刚从琴房出来,正要回自己住的副楼,却不小心撞见了晚宴的尾声。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浅蓝色棉布连衣裙,素面朝天,清纯得像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
骤然看到餐厅里衣香鬓影的场景,尤其是那位气场强大的红发美人,她明显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抱着乐谱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进退维谷。
沈易的目光越过餐桌,落在周惠敏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莉莉安已经发现了这个“闯入者”,碧绿的眼眸瞬间亮起,充满了好奇:
“wow!这位可爱的小妹妹是谁?沈,你这里真是藏龙卧虎,美女如云呐!”
她的目光大胆地在关智琳的明艳和周惠敏的清纯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沈易脸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怪不得关小姐说你‘像风一样自由’呢。”
关智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周惠敏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慌乱地低下头,小声嗫嚅:“对…对不起,我…我走错了……”
说完,抱着乐谱转身就想逃开。
“阿敏,”沈易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定住了周惠敏仓惶的脚步,“没事。你先回房休息吧。”
他的语气平静,没有责备,却也没有多余的安抚,更像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周惠敏如蒙大赦,飞快地点点头,抱着乐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拱门后,留下一丝淡淡的、属于少女的清新气息。
这个小插曲似乎只是晚宴的一个涟漪。
雅各布适时地将话题引向了更严肃的领域。
“沈先生对当前国际形势,尤其是潜在的经济或地缘风险,有何高见?”
沈易放下银质刀叉,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佳肴,投向更远的迷雾:
“变局往往孕育于无声之处。依我看,亚太地区,尤其是大陆与香江之间的关系纽带,未来一两年内,或将迎来历史性的深刻调整。
其影响,恐将波及经济血脉的方方面面。”
他语焉不详,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雅各布咀嚼着这句话,眼神变得无比凝重,陷入了长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