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上游就是陈扬之前来打水的地方,河一侧也是成片的土地,另一侧是一个小山包,平地起了这么一座小山包,据说这是以前人的墓。
现在就是要到小山包这一侧,把上游的水引到山脚下,只要量不太大,这座小山包就能挡住,太大就会冲到山包两侧的地。
妇女主任临时编了几个队,所有人都沉默着服从安排,开始一锄头一锄头挖沟把水引出来。河的下游,也有同样一批人正在加紧固堤。
这些渠一共挖了两天,孟时禾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过去的,她只觉得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事情,每天都是迷迷糊糊出门,腰酸背痛回家。
两天过去,小山包底下慢慢流成了一个小湖,流到下游的水越来越少,下游的河岸也沙石加固过了,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也有坏消息,雨还没停,这场雨已经下了四天,再下下去,恐怕小土包旁边的地要保不住了。
终于,到第五天的时候,大雨转小雨,雨没有停,不过变小了很多。
孟时禾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必须蹚着水走的院子,知道陈扬的腿保住了,她放心地晕了。
她发烧了,她知道她烧着,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时候意识模糊,有时候还能梦到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有人给她喂水了,也有人给她喂药了,她想应该是陈奶奶。
她以为她还会梦到未来,但是没有,她梦到的全是琐碎的事情,有小时候孟宴清抄她作业,还有静初跟她躺一个被窝里偷听【喀秋莎】的磁带。有她桌子上的一排草编玩具,还有院子里来回跑的小鸡。
把这些全梦过一次之后孟时禾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她身上无比轻松,跟背了几十斤的担子卸下了一样。
她刚睁开眼睛就瞪大了,马上用手撑着支起了半边身子,还使劲眨了眨眼。
“静初?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见了张静初就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她看看封面,是【常用中药学】。
张静初把书签夹在书里,先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问:“你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孟时禾一把拉过她的手说:“没有,我挺好的,但你怎么在这里?”
张静初没理她,先叫了陈扬,“陈扬同志,她醒了,你给她弄点好消化的东西过来,最好是粥。”
陈扬在屋外应一声,就往厨房走去。
张静初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坐在床头才说:“说来话长,你烧了两三天了,等会儿先把粥吃了,我慢慢跟你说。”
孟时禾指指她放桌子上的书又问:“你怎么看上草药了?”
张静初还是说:“等会儿一起说。”
等陈奶奶把碗端进来,孟时禾看到碗里不是粥,是一碗红糖鸡蛋水。
陈香莲把碗递给张静初才说:“熬粥还要一会儿,我怕你饿,先喝了垫垫,等会儿再吃。”
孟时禾点点头,端着碗一直吹一直喝,她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快速喝完以后把碗递给张静初,等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