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抬头看着陈香莲,他话说得清楚:“奶奶,我没想以后那么远的事情,我现在就想努力挣钱,好好学习,我努力做好所有的事情。我没有去想她会不会有这个意思,就算她现在有,我也不能叫她跟我这样一个穷小子谈对象,她父母不会同意的,她的朋友也会笑话她,我不能叫她处于这样的境地。我总要自己先立起来才行,总要自己看着硬实了,才敢去想她。”
陈香莲又摸摸陈扬的脑袋,常年操劳的手上不仅有厚厚的茧子,手指也已经弯曲变形了。
她说:“这才对了,你已经二十了,一个男人,就该这样。”
说完推了陈扬一把,“去吧,看看时禾那里还缺什么东西,能置办的都给她置办了。”
陈扬出去了,留陈香莲自己坐在床上,她看着这三间堂屋,这半年已经添置了不少东西,有一些是时禾添的,有一些是陈扬添的。
别的不说,这小子学会疼人了,时禾没来以前,他哪知道这些呢?都是家里缺什么才添什么。
她又站起来走到墙边,对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说:“老头子,你瞧,活着的人总是有希望的。”
陈扬也抱了一条被子回他的屋里,他特意选了跟蝴蝶图案一个包裹的那条,只要一想这两条被子在一个包裹里放了好几天,他就没法拒绝这条被子。
然后又把孟时禾屋子里的褥子都拿出来给她晒一晒,趁今天还有阳光,再给她晒晒。
她还要去陈花家里,等从陈花家里回来,这些褥子也能收了,再给她一铺,晚上她就能暖暖和和睡一觉。
等把这些事情都忙完,陈扬才带着孟时禾往陈花家里去,孟时禾还从供销社称了一点糖过去,空手上门不好。
这边田五拿着卷好的布回到家,他谁也没给,先回了他跟四哥住的床上。
现在大哥二哥三哥都结婚了,大哥二哥住了东西厢房,堂屋的三间,一间住了三哥一家子,一间住的他爹娘,还有一间是不住人的,吃饭啊,亲戚过来啊都是在这间。
但是他跟四哥已经没地方住了,只能在这间里给他们隔了一小块地方放了个床,只有床,他跟四哥挤在一起。
现在四哥还没结婚,不止他愁,四哥也愁,眼看着四哥该结婚了,但是他连个结婚的屋子都没有。
找队长批块地另起房子也行,但是那得先分家,别说分完家他们能不能把房子盖起来,就说现在不分家,他们一家子集体盖也盖不了五座房。
他跟四哥想分出去单过,自己挣的工分自己留着。但是嫂子们不愿意,她们都有孩子,一分家就得自己带,光靠哥哥们一个人挣的工分是养活不了一大家子的,别说还得盖房子。
所以家里每天就这么熬着,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他娘眼瞧着一天比一天老。
田五想:幸好他哥愿意带着他,他再攒攒,等攒够了就出去单过,到时看他爹娘愿不愿意跟他过。
他打开捆好的一卷布,这些布他没想全部给嫂子,在这种情况下,拿出去多少她们都嫌少,这不是谁的错,就是因为穷。
他想挑挑,偷偷给她娘做个棉袄,他现在有钱,用这些好布衬在里面,外面的布还是用他娘身上的补丁布,这样看不出来,他娘也能暖和过个冬天。
一打开他就傻眼了,他以为都是小碎步,所以才想挑,没想到这么多,还都是大块整布,拼在一起有十几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