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进卡车,坐在侧边的栏板上等待其他知青。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她的车上一直没有上其他人。接人的同志说,还要等一下别的列车,到了饭点儿,还发给她两个玉米面窝窝头当午饭。
终于等人齐之后,他们一行三个卡车往周市开去。孟时禾不知道别的车坐了多少人,她的这一辆已经快人摞人了,卡车中间的行李也堆了好几层。
她整个人已经被挤进车厢角落蜷缩着,每经过一个坑,旁边的人都要撞她一下,令人绝望的是,这条路上到处都是坑。她盯着中间那摞行李,眉头紧皱,生怕被颠的倒下来砸到人。
不过视线一转,她又看到坐在外侧的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同志,苦中作乐地想,被挤被撞好过经受风与土的洗礼。她能清楚地看到,飞起来的土沙全进了他们的嘴巴鼻子里。
傍晚的时候到达周市知青安置办公室,她已经疲惫不堪,但这还没有走完,剩下的路需要明天再走。
“同志,我们晚上怎么住?”
孟时禾刚领到沈丘县的分配通知,就听到有人这么问。
“可以去招待所,但是需要自己出钱,也可以在学校教室打地铺,你们自己决定。一会儿去招待所住的跟我走,打地铺的跟他走。”发分配通知的同志说着指了指他旁边的人。
孟时禾默默站到说话的人身后,打算晚上去周市招待所,跟她站到一起的,还不到五个人。
招待所没有单人间,大部分是大通铺,一个房间八个人,还有少部分的双人间。孟时禾付了两个人的钱,独自住了一个双人间。
不过不知道是很少住人还是通风不好,房间内有一股轻微的发霉味。好消息是还有两个暖壶可以打热水,她来来回回打了好几趟水,才把自己擦洗干净,睡了三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她换上手提箱里的干净衣服,是一条圆领天青色掐腰连衣裙,回到知青安置办公室等着沈丘县的人来接。
陆陆续续看着别的知青被接走,一直到上午九点多,沈丘县才来人,来了两辆拖拉机。
孟时禾轻叹一声,这回没有车顶,她怎么也躲不开飞扬的尘土了。
来接人的同志确认孟时禾是往沈丘县以后,态度热络很多,四个大箱子也没有让孟时禾动手,两个人一抬轻轻巧巧就给她搬上了拖拉机。
“时禾,好巧啊。”李晓丽的声音在孟时禾背后响起。
孟时禾转头看,李晓丽正跟赵卫东站在一起,看起来这两个人也是往沈丘的。
“时禾同志,你是哪个公社?说不定我们在一个公社呢。”赵卫东休息一晚上,又重新积极起来。
孟时禾没理赵卫东,只回答李晓丽:“好巧,坐一起吗?”在火车上的三天,她已经跟李晓丽发展出了结伴去上厕所的交情,李晓丽很聪明,至少比孟宴清聪明。
李晓丽欣然同意,她看看孟时禾新换的裙子,先爬上拖拉机,又转身拉了她一把。
赵卫东也想上去,但是一时没注意,他的行李被搬到了另一辆拖拉机上,他想了想还是上了另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