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经不住什么大风大浪了,每年把该交的公粮准时交齐再养活这么大一村子人已经不容易了。
孟时禾在大队部磨了半下午,陈大富也没有松口,她悻悻往家走,临走前还把桌上的散花也拿走了。
陈大富看见她动作,声音大了一些:“诶,你这孩子…”
随着她关上门,剩下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内,她听不到了。
孟时禾不得不想新的办法,她已经在想要不要让家里寄一些相生相克的食物参考过来,到时让陈扬生个病拉个肚子什么的,生病了不至于还要出门上工吧?
但她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能下到河床暴涨的雨量,想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也不知道村里是什么阶段让修的河岸。她担心陈扬病的时机不对,到最后还是要去修河岸。
要不,受个伤?上山抓兔子崴个脚什么应该挺正常吧?别说崴脚了,跟截肢比起来,骨折一下也划算。
她天马行空地想主意,连找个由头让他被拘留两天也想到了,不过也只是想想,明年还要高考,真进去,他也考不成了。
时间眨眼就过,到七月中旬的时候,已经热的不能出门了,不只她不出门,村里其他人也都见的少了。连村口说闲话的老太太都改成了傍晚出门,她们不出门是不可能的。
这么热的天气里,她跟陈扬依旧打不到照面,她睡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只不过偶尔晚上她睡醒,能听到他在院子里冲凉的声音。
她想他有这个毅力,真下暴雨了怕不是拖着生病的身体也会去加固那个河岸,至少不会在家干等着。
隔天她拿个大蒲扇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一窝长大不少的小鸡崽扇风,面色忧愁,整天逮不到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李晓丽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一进来就直奔她旁边,额头鼻尖已经出了一层汗。
“时禾,我跟你说,你还记得我们过来的时候,在火车上那个赵卫东吗?”
孟时禾给她拉了另一个凳子坐下,才顺着她的话回想,记忆里出现了火车上坐她对面的男人。
“记得啊,他怎么了?你这么着急跑过来就是要跟我说他的事啊?”
李晓丽看了一圈儿院子里没有人才小声跟她说:“我是今天中午热的睡不着,想用冷水洗把脸,出门经过隔壁屋的时候听到阮秀跟她屋里的知青说的。她去邮局寄信,在镇上看到一对男女背着人搂搂抱抱。她说那女的是隔壁黄河边大队的,那男的是今年新分过去的知青。我回去一琢磨,黄河边新分过去的知青不就只有赵卫东一个吗?我本来想中午就来跟你说,但是太热了,我生等到这会儿才过来。”
孟时禾用蒲扇轻轻盖上她的嘴说:“别出去跟别人说,除了我之外不要再跟别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