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半年多时间,村里大部分人对她都很和善,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最多也只不过是像田五家一样有些口角,但她是理解的,因为东西短缺。
有重男轻女的现象,日常大多也是表现在吃喝上,做重体力活的依然还是男人。
小花的事情让她第一次直面到这个现象,是如此的不择手段。
而且这不仅是农村的问题,这也是城市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
她不能说什么,因为这不是一朝一夕一辈人形成的,这是长长久久形成下来的观念。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大部分人都是被动地选择了这条路。
她有些沮丧,她想:总是在说平等,在提倡男女平等,说妇女也能撑起半边天,但是光喊口号用处不太大的,需要做的还很多,这并非一日之功。
孟时禾走进厨房,看到锅里的小米粥,黄澄澄的,陈扬正坐在那儿烧火,她就站在门口看着。
陈扬在孟时禾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等她进厨房就抬头跟她说:“时禾,褥子收回来了,你没在家,我没去给你铺床,现在去铺一下,铺完就能吃饭了。”
孟时禾逆光站在厨房门口,陈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背后的夕阳,他听到她的声音,“陈扬,你不问问陈花的事情吗?”
很平静的声音,没有起伏的语调。
陈扬一下子就站起身走近她,看到了她淡漠的眼睛。
他心脏一提,慢慢问:“时禾,你怎么了?”
孟时禾抬头望向他:“我没怎么,我就是想问,如果你以后有一个女儿,你会怎么待她?”
陈扬抿唇,过了很久才开口,久到孟时禾已经听到了小米粥“咕嘟”的声音,他说:“我不知道,我之前从没有想过,但我想,如果不能让她过的很好,我就不生。”
孟时禾想过很多种回答,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好好待她】,多么笼统的一个回答,却已经是最好的一个回答。
她没想到陈扬会这么说。
她是满意的,这个回答比她自己想的都要好。
看着陈扬,想到梦里他们一起走过的五十多年,她突然又长出了些希望。
陈扬是真正尊重女性的男人,这世界一定也有很多像他一样的男人,别的不说,孟家所有男人都会是。
慢慢来,总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意识到,女孩子不是商品,她是人。
她眉目舒展起来,主动说:“我们在镇子口截到了陈花的爹娘他们,陈花也去邮电局说过情况了,回来大队长叫了好几个老人在陈花家门口等着说这个事儿,没让我进去。”
陈扬看她语调恢复往常,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下,想到她问的那个问题,再想她家里对她的态度,陈扬想,她恐怕是伤心了。
“那几个应该是村里辈分比较高的爷爷,往常谁家有什么大事也都是要请的。”陈扬手指动了动,他实在不想看她难过,这不是她的错,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好像,怎么说都没有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