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继续说:“时禾,没关系,这都是奶奶跟我说的,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那时候我太小了。如果不是堂屋墙上的照片,我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陈扬是想告诉孟时禾,他没什么,他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早已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那些年死掉的也不止他父母,有很多人。
但是孟时禾的手握的他越发紧了,他抬眼看去,她的小脸儿紧紧巴巴皱成一团,又惹她不开心了,这不是他的本意。
孟时禾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觉得怎样的安慰都是苍白的,语言有时候可以振聋发聩,有时候又无力苍白。
她只能紧紧的握着陈扬的手,想以此来慰藉他哪怕一分。
陈扬感受到了,他马上揭过父母接着说:“爷爷身体好,那几年奶奶在家照顾我,吃的都是爷爷出去找的。后来我到了上学的年纪,爷爷就拼命上工,不忙的时候还接活,爷爷是个好木匠,家里这些床和柜子都是爷爷打的。奶奶也是,提着劲上工,她一个人一天能挣十个工分呢。”
说完他笑着说一句:“那时候陈庄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我们上学是在另一个村,所以我上学的时候,每天要走四里地,放学回来还要做饭。”
孟时禾心里堵的有点难受,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接一句:“爷爷奶奶都好厉害,小小的陈扬也厉害。”
陈扬笑容更大了一点:“嗯,你屋子里的桌子凳子也是我打的,我跟爷爷学的。”
孟时禾突然想起陈扬之前说的:高中的时候他早想下地挣工分了,根本不想学习。
那时候听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那大概是陈扬迫切想要撑起一个家的时候。
孟时禾没有再问爷爷是怎么不在了,比起父母,陈扬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更深刻,她不愿意他再回想这些事情。
于是她笑道:“果然很厉害,打的很好,我很喜欢呢。”
今天是正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如期变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已经吃过晚饭,孟时禾独自坐在桌子边看着圆圆的月亮。
她想: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头,她和陈扬,又更近了一些。
第二天她去找晓丽,拿着她要送的围巾。
到了知青点,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她敲门之后站在门外喊:“晓丽,晓丽,在吗?”
“诶,在!”晓丽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孟时禾就耐心在门外等着。
没一会儿,晓丽就从屋里出来了,穿着大棉袄,两只手还揣在袖筒里,出来以后缩着脖子快步往门外跑出来。
孟时禾站在门外看的清楚,晓丽因为揣着手,跑过来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时禾,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晓丽一出门就把手从袖筒里拿出来了,拉着孟时禾的胳膊问。
孟时禾把围巾细细给她围在脖子上,笑着说:“昨天,昨天半下午回来的,回来以后收拾了一下,今天一起床就来找你了。”
这是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比羊毛轻便,还暖和,一围上李晓丽就感觉不到脖子进风了。
李晓丽:“时禾,这是?”
孟时禾:“送你的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