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感受到了女儿的冷淡，眼中的欢喜黯淡了几分，被一种深沉的愧疚和无奈取代。他上前一步，想拉女儿的手，却被璟瑟微微侧身避开。
他只得轻叹一声，带着解释的意味，试图缓和气氛：“封后大典在即，你能赶回来，朕心甚慰。这次....是封你的纯娘娘为后。”
璟瑟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和..讽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纯娘娘？赫舍里氏？儿臣还当皇阿玛会封娴妃娘娘为后呢。”
她的语气带着尖锐的质疑，刺得弘历心口一痛。
“如薏....”弘历念出这个名字，眉头紧锁，眼中是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她..不适合。”
他不欲再在如薏身上说太多而是看向璟瑟，带着一丝恳切：“你的纯娘娘，她温婉贤德，行事公允，这些年协理六宫，上下无不叹服。朕思虑再三，唯有她，能担此重任。而且你的纯娘娘她待你们一向亲厚，你的额娘知道了在天有灵也会安心。”
“朕与你舅舅商议过，赐了她赫舍里大姓，在外头是以諴亲王误将赫舍里记成苏氏。这一次封后大典，也是你的舅舅做册封使，朕会让她光荣地走到那个位置上去。”
璟瑟彻底愣住了。
赫舍里氏？纯娘娘？她脑中一片混乱。
在蒙古，她只知道朝中有人提过封后，旨意上写的也是“赫舍里氏”，她以为是哪个新入宫的高门贵女，万万没想到竟会是那个一直温和低调、对她们兄妹多有照拂的纯贵妃苏绿筠。
看着父皇眼中那份笃定和对纯娘娘的维护，璟瑟心中的震惊盖过了怨气。
这三年，紫禁城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娴妃如薏....竟然彻底失势了？而纯娘娘，竟成了父皇最终的选择？她看着弘历眼中那份对苏绿筠的依赖与信任，是那样陌生，却又那样真实。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片茫然的沉默。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额娘的灵位，低声道：“儿臣……知道了。”
然后，她默默地、长久地留在长春宫，陪着那个再也无法回应她的额娘。
离开长春宫那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璟瑟的脚步不自觉地转向了景仁宫。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仿佛那里有一处温暖的灯火，能驱散她心底的严寒。通报之后，她踏入正殿。
苏绿筠正端坐于主位，旁边站着的是璟惗。
母女二人显然早已在等候她。当苏绿筠的目光落在璟瑟身上时，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眸瞬间也盈满了泪水。
“璟瑟....”苏绿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站起身，快步迎上前。
只这一声呼唤，璟瑟好不容易在哥哥怀里平复些许的心绪再次决堤。
看着苏绿筠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疼惜和慈爱，看着二姐姐璟惗同样红着眼眶的模样，璟瑟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失去母亲后无所适从的小女孩。
她快步上前，在苏绿筠伸手抚上她脸颊的那一刻，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像一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忍不住再次哽咽：“纯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