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炕上,王卫东睁开眼就看见林白芷正支着下巴看他,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像铺开的绸缎。
看什么呢?王卫东伸手将她往怀里带,清晨的嗓音带着沙哑。
林白芷顺势靠过来,手指轻轻描摹他下巴的轮廓:看我家男人怎么长得这么俊。
说完自己先红了耳尖。
王卫东低笑着在她眉心亲了亲,被窝里的手不老实地挠她痒痒。
林白芷惊呼着躲闪,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直到炕头的老式闹钟指向七点半才慌忙起身。
灶间飘着小米粥的香气,林白芷系着碎花围裙在烙饼,纤细的腰肢被晨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王卫东从后面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多烙两张,我带去打猎当干粮。
知道啦。
林白芷反手往他嘴里塞了块咸菜,
尝尝新腌的芥菜疙瘩。
咸香脆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王卫东叼着咸菜去院里打水洗漱,木桶落进井里咚的一声惊飞了枣树上的麻雀。
王卫东三两口喝完粥,
接过林白芷用油纸包好的烙饼揣进怀里,
那温度隔着粗布衣裳熨在胸口。
晌午记得回来喝鱼汤。
林白芷替他整了整衣领,手指在枪带处顿了顿。
王卫东会意地点头,五六式步枪在肩头沉甸甸地一坠。
熊瞎子沟的晨雾还未散尽,
露水打湿的灌木丛里不时窜出受惊的野兔。
王卫东在溪流转弯处的石滩停下,这里三面环崖,是个天然的死角。
他凝神催动空间之力,一道泛着微光的凭空出现在岩壁上,若有若无的波纹像水帘般晃动。
鹿群正在上游饮水,三十多只梅花鹿在浅滩处排成扇形。
王卫东借着灌木掩护靠近,空间门悄无声息地平移过去。
领头的公鹿突然警觉抬头,但为时已晚,
——整片河滩连鹿带水被进太初小世界,只在现实世界留下个突然干涸的浅坑。
补水的效率更高。
王卫东直接在山溪与松花江交汇处张开空间入口,
滔滔江水顿时化作银龙涌入小世界,在预设的河道里奔腾起来。
几条躲闪不及的狗鱼跟着水流被卷进去,在小世界的湖泊里惊慌地转圈。
日头刚过正午,王卫东扛着枪往回走,枪管上晃荡着两只肥硕的野兔。
刚进院就看见王卫华蹲在院子里磨柴刀,额头上全是汗。
少年王卫华蹭地站起来,工作组撤了!今早卡车拉走最后一批箱子,刘组长让我捎话,说感谢咱家的野猪肉。
王卫东把野兔扔进竹筐,井水冲了把脸:没提推荐你当公安的事?
提了!
王卫华激动得手抖,
卫国哥,说等县里批文下来就...就能去报到!
少年突然哽咽,脏手背用力抹眼睛,哥,我...
出息。
王卫东揉乱他头发,把染血的兔子塞过去,
收拾干净,晚上加菜。
转身时嘴角却扬了起来。
堂屋门口,林白芷正端着鱼汤出来,蒸汽模糊了她含笑的眼睛。
······
1976年3月11日 9:00 ,三江县公安局审讯室。
赵海龙歪坐在审讯椅上,大腿枪伤的绷带渗着血,却仍扯着嗓子叫嚣:
老子当年批斗走资派时,你们算个屁!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弹痕:
这道伤是替徐主任挡的!现在倒成黑社会了?
李卫东将一叠照片甩在铁桌上:
去年你帮徐祥强占东风公社宅基地,打残三个村民,医药费走的却是粮站账目。
照片里,赵海龙正将一包东西塞给粮站张富贵。
同日10:30 ,县革委会档案室。
祁伟的钢笔突然在75年粮站损耗清单上顿住。
技术员小周颤抖着指向页脚数字:这组数字倒序后,对应的是徐祥情妇周莉莉的知青返城档案编号!
窗外传来轻响。
祁伟拔枪冲出去时,只看见围墙上一闪而过的蓝布衫——那人右脸的铜钱大胎记,和教育局李国庆描述的特招生家长完全吻合。
11:00, 供销社主任办公室。
马德彪正往火盆里扔最后一份带红头的文件,门突然被踹开。
烧得挺全啊?
李卫东用枪管挑起半张残页,
连徐祥批的特供物资调拨单都舍得烧?
残页上
赵海龙代领的签名正在火焰中蜷曲。
12:20, 第三粮库
张富贵跪在麦堆里疯狂吞咽:这是战备粮啊!
他突然抓住李卫东的裤脚:
徐祥说只要做平账目,就让我女儿从建设兵团...
话音未落,粮仓外突然传来卡车急刹的声音。
13:40, 城关派出所。
祁伟盯着王胜利遗书上的血指印:
赵海龙送来的中秋礼金...徐主任说只是辛苦费...
抽屉里五张十元纸币的编号,与徐祥情妇周莉莉皮包里搜出的连号。
14:30,县革委会。
郑国栋烧到第三封信时,左眼突然抽搐,
——那是徐祥亲笔写的知青特招名额安排。
窗外出现两个穿工作装的身影,年轻的那个正说:
粮站老张必须死,他知道用损耗单洗钱的细节...
15:30,粮库外的土路上,
民兵在东风公社截住解放牌卡车,
掀开苫布是二十袋标着虫蚀霉变的优质麦。
押车的蓝布衫男人右脸胎记在晨光中无所遁形,他腰间别着的,正是教育局失窃的公章。
······
王卫东在三江县挑起的风暴愈演愈烈,没有止息的迹象!
老婆林白芷,对着王卫东问道:“卫东,爸妈,一大家子都在上工,我自己在家待着,这不好吧?”
王卫东想了想说道:“我要去找一些学习资料,你就在家复习文化课,到时候教我!
还有,让父母带着弟弟妹妹来我家吃饭,这样他们就轻松一些!
狍子肉、腊肉你要敞开吃,我家毕竟在村子外面!
要不然别人家挨饿,玉米面都吃不饱,我们家天天大鱼大肉,容易遭人嫉妒!”
林白芷点头,右手将散乱的头发撩向了耳后,嫣然一笑:“嗯,一家饱暖千家怨,道理我懂得!”
王卫东蹲在自家院子里,
手里捏着一根木棍,
在地上划拉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高考”。
林白芷端着搪瓷缸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旁边,温热的雾气从缸口袅袅升起。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字,嘴角微微扬起:“卫东,你真想考?”
王卫东抬头,看着妻子那双清澈的眼睛,点了点头:
“嗯,国家明年就会恢复高考了,我想试试。”
“你才四年级文化……”
林白芷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不过,我可以教你。”
王卫东咧嘴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嗤笑。
“哟,大哥这是要当文化人了?”
二弟王卫华扛着锄头走进来,裤腿上还沾着泥巴,脸上挂着揶揄的笑,
“你连小学都没念完,还想考大学?”
王卫东没吭声,只是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
父亲王建国叼着旱烟,蹲在门槛上,眯着眼看他:“卫东,别瞎折腾,老老实实种地,打猎,比啥都强。”
“就是!”
母亲闫桂芬从灶房里探出头,
“你媳妇儿是知青,有文化,你跟着瞎凑啥热闹?”
王卫东没反驳,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在这个家里,没人相信他能考上大学。
自己得到了松尾太郎的记忆,高中文化只要复习一下绝对没问题,自己现在还会说德语、俄语、英语、日语!
林白芷和别人不一样。
她轻轻拉住王卫东的手,低声道:“卫东,我信你。”
晚饭是腊肉、狍子肉乱炖,加了半颗大白菜!
六岁的王秀艳拉住林白芷的手,撒娇道:“嫂子,你快些盛饭,我要吃肉!”
母亲闫桂芬打趣道:“艳艳,你都快成胖丫头了,还吃!”
一家人上桌吃饭,三弟王卫中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哥,你给了二哥五百块钱,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五十就行!”
王卫东没有说话,王建国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王卫中眼泪都出来了!
“混账东西,你要钱做什么?你大哥挣钱容易吗?卖猪肉的事情只能做一次!村里人都知道了!”
王卫东笑着说道:
“钱,我可以给,但是你不能要!
我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我只是你哥,没有义务养你!
你要是不成材,看在一奶同胞的份上,我可以管你吃喝,但是绝对不给你钱!
你要记住分寸,我给了你钱,你会认为是应该的,以后有一次要钱不给,就会恨我,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
你记住了吗?”
王卫中委屈的掉眼泪,大家都没管他!
大妹王秀兰看到气氛有些紧张,笑着说道:“大哥,你真要上大学?可是你的成分不好,上不了工农兵大学啊?!”
王卫东笑着说道:“国家政策在变,明年就应该能够恢复高考,我要努力一把!
搏一个前程,现在的大学生出来就是干部!
没权没势的容易被人欺负!
我们王家还是太弱小了,我要成为门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