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寂深渊,越往深处,光线愈发稀薄,直至彻底被粘稠如实质的黑暗吞噬。墨规行走其间,身形与周遭的寂灭死气完美交融,步履无声,仿佛一道游弋在墨海中的幽影。他对“静剑狱”的初步掌控,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这片死亡国度的规则脉络,也让他对那丝隐晦波动的追踪变得更加精准。
那波动并非固定一处,而是在深渊底部一片广阔区域内缓缓移动,如同活物在蛰伏巡视。它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那“噬寂”魔物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古老,带着一种沉眠万古后刚刚苏醒的慵懒与饥饿感。
墨规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远远缀着那波动的轨迹。他不敢靠得太近,那存在给他的威胁感,远超之前的“噬寂”魔物,其实力恐怕已触及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甚至可能引动了部分深渊本源的加持。
跟随着波动,他来到了一片异常的区域。这里的黑色晶石地面不再平整,而是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虬结凸起的脉络,这些脉络微微搏动着,将更加精纯的寂灭死气从深渊更深处泵送上来,汇入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骸骨与黑暗能量构筑的巢穴之中。
那巢穴庞大如山岳,巢穴中心,匍匐着一头难以名状的怪物。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仿佛由流动的、粘稠的黑暗构成,表面不时浮现出痛苦扭曲的面孔和破碎的魂影,那是它吞噬了无数生灵后残留的印记。它的核心处,一颗硕大的、如同黑色心脏般搏动的不规则晶体,正散发着墨规追踪的那股隐晦而强大的波动——噬寂之源!
这头“噬寂之源”似乎正处于某种深沉的休眠与消化状态,但其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压,已让墨规感到呼吸凝滞,神魂刺痛。他毫不怀疑,若是惊醒了这头怪物,自己即便实力大进,也绝无胜算。
他的目光越过那恐怖的巢穴,投向其后方。在那里,深渊的岩壁上,赫然裂开了一道长达千丈、边缘不断扭曲蠕动、散发着浓郁幽冥死气的巨大裂隙!裂隙之中,隐约可见一片灰蒙蒙、死气沉沉的异度空间景象,无数影影绰绰的冥土生物在其中徘徊,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执掌死亡法则的宏大意志,在裂隙彼端若隐若现!
“冥土裂隙!” 墨规心中剧震。他终于明白,这万寂深渊为何寂灭死气如此浓郁,甚至能孕育出“噬寂”这等魔物!这深渊之下,竟然连通着传说中亡者归宿的“冥土”!那“噬寂之源”,恐怕就是依靠吞噬从冥土裂隙中渗透过来的死气与残魂,才成长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道冥土裂隙似乎并不稳定,边缘的扭曲蠕动显示其正在被某种力量缓慢地撑开、扩大!隐约间,他似乎看到裂隙彼端,有巨大而狰狞的影子在汇聚,仿佛冥土中的强大存在,正试图打通这条通往生者世界的通道!
“必须阻止它!” 一个念头在墨规心中升起。若是让这冥土裂隙彻底洞开,冥土大军涌入,此界必将生灵涂炭,化为死域!这远比什么江湖恩怨、宗门争斗要可怕得多!
但如何阻止?那“噬寂之源”就挡在裂隙之前,其实力深不可测。强行攻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墨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隐匿在一块巨大的黑色晶柱之后,大脑飞速运转。他观察着那“噬寂之源”的搏动频率,感知着冥土裂隙的能量流动,同时心神与归墟塔第四层“静剑狱”以及那新开启的、蕴含着“太初之无”意境的第五层空间隐隐沟通。
“归墟之力,对冥土死气有天然的克制,但那‘噬寂之源’亦是由精纯死气构成,且层次极高,硬拼不行。”
“冥土裂隙的稳定,依赖于两界法则的碰撞与平衡,以及,那‘噬寂之源’似乎也在无意识地吸收裂隙散逸的能量,某种程度上,它就像堵在裂隙口的一个‘塞子’,虽然它在变强,但也延缓了裂隙扩大的速度。”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不能直接攻击“噬寂之源”,那会立刻惊醒它,也可能加速裂隙的崩溃。但他或许可以,利用归墟之力,特别是第五层那“太初源涡”蕴含的、近乎法则本源的“虚无”之力,去“加固”或者说“混淆”裂隙边缘的某一部分空间结构!
不是封印,那需要的力量层次太高。而是制造一个局部的、短暂的“规则混乱区”,干扰裂隙的稳定性,或许能延缓其扩大的趋势,甚至引发小范围的坍塌,引起冥土那边存在的警惕,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同时,这种规则层面的细微扰动,或许不会立刻惊醒沉睡的“噬寂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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